刘一手缓缓吐出了一口浊气,神色十分复杂。
“方盟主在事变之前留给你的最后一条命令,是让你从此听他吩咐,且将九宫名单交付与他,说明在方盟主看来,此子是足以信托的。”顿了顿,谢安歌语气渐沉,“然而,这一年来发生的种种,又不得不让我等对他生疑。”
刘一手苦笑道:“谢掌门也看不清他?”
“贫道也是肉眼凡胎,哪能观人知心?”谢安歌摇了摇头,“不过,至少有一点可以确认——他虽与江天养为伍,却也另有所图。”
“可惜不知他所图为何。”
“方盟主也不知?”
“昭衍在栖凰山时,盟主待他……”刘一手慎思了片刻才道,“颇有些拒避之意。”
一个曾被方怀远疏远的人,却在大祸临头时被他托付了最后的信任。
谢安歌双眸微眯,道:“我不信他说的话,步山主遇袭失踪一事只怕跟他脱不了干系。”
刘一手沉默了一会儿才道:“我只知道……冯墨生,早在云岭事后就是个死人了。”
一个已经死了的人,如何去设伏暗算有着“天下第一人”之誉的步寒英?
谢安歌一时无言,良久才低声道:“王帮主月前去了北疆,我会修书一封,请他暗中彻查此事,只希望……”
刘一手下意识攥紧了刀柄,喃喃道:“他应该不是……”
蓦地,刘一手脑海中浮现出了方敬和林管事的音容笑貌,尸横遍地的云岭山和碧血满目的冤鬼路如走马灯般在他眼前闪现,剩下的话再也说不出口。
人心难测,世事难料,何况昭衍从来都不是能让他看清的人。
谢安歌抬手按了按额角,转而道:“昭衍来这一趟,是代江天养施压,也是向我们示警,玉羊山不可久留了,你是随贫道南下,还是先去见他?”
刘一手道:“我如今是污名之身,与望舒门一同行动多有不便,昨夜收到两位前辈的飞书,想来也该到了,我且去与他们商议对策。”
谢安歌蹙眉,问道:“平南王府的人?”
刘一手点了点头,谢安歌难得冷笑道:“栖凰山大变之后,你们还敢信这些朝廷中人?”
“泥足深陷,并非想要抽身就能退个干净的。”刘一手叹了口气,“当日王女察觉到了海天帮的鬼祟,可惜为时已晚,盟主对此并无怨憎,且在栖凰山遭劫之后,我等流亡四方也好,临渊门守山避祸也罢,皆受了西川的暗中支援,眼下风波再起,容不得我等多做选择了。”
谢安歌一针见血地道:“无非是怕你们鱼死网破。”
“他们有所顾忌,我们尚有价值,总比将身家性命都寄托于善心旧情要好。”刘一手面上并无愠色,“谢掌门放心,我等已知深浅,懂得分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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