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允之心头猛跳,又百思不得其解,他对周绛云也算颇有知悉,这魔头连人性都没剩下几分,难道还会包庇一个真心无二两的徒弟?
“除此之外,大抵也是等急了。”姑射仙没有为他解惑的闲心,转而道,“周绛云野心勃勃,他想要问鼎武道巅峰,成就天下第一的霸业,不会容忍任何人挡他的路,曾经的傅渊渟是如此,今日的萧正则亦是如此,之所以与我联手,不过是打着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主意……巧了,我也是这样想的。”
扫叶秋风乍起,拂过杜允之冷汗涔涔的后背,寒意透骨而入。
姑射仙拢了拢有些滑落的斗篷,抬头望了一眼天色,道:“你该去亡羊补牢了,倘若让周绛云的信先一步送达京城,玉楼主未必会保你,便连我……”
剩下半句话,姑射仙没有说出口,杜允之已然知晓。
“多谢仙子,属下告退。”
他躬身行礼,一旁静观事态的春雪暗暗松了口气,却不想杜允之神色陡变,握在手中的折扇倏地展开,化作一面利刃自下而上朝姑射仙面门划去!
此刻两人站得极近,杜允之的武功并不低微,这一招蓄势已久又出其不意,姑射仙侧头避开扇刃,面具却被锋利的劲风割裂,杀气登时爆发出来,骇得杜允之后退了两步。
不等他躲开,胸前已多出一只手掌,沛然劲力骤然吞吐,杜允之整个人倒飞出去,后背撞上一侧假山,五脏六腑好似翻滚了一圈,张嘴吐出了一大口鲜血。
“楼主!”
惊变突然,春雪没料想杜允之胆敢出手,当即扑击上去,一脚踩在他背脊上,匕首自袖中滑落入掌,死死压在了他后颈上,迫使其不敢再动分毫。
杜允之口里咳血,顾不得性命难保,抬眼望着以手掩面的姑射仙,神情震悚。
姑射仙常以面具示人不假,但在杜允之知晓她身份后,每每来此见到的都是江烟萝本来面目,此番他存疑而来,却见姑射仙一反常态戴回了面具,尽管声音作态都窥不出差错,又有春雪在旁作证,可杜允之始终觉得有哪里不对劲,这才壮起胆子出手试探。
碎裂的面具落下,一张苍白清丽的面容也暴露出来,本是白璧无瑕的美貌,偏生左颧骨处多出了一道尚未痊愈的毒疮,青紫发黑,皮肉也未长好,绝美与极怖骤然重叠,令人醉梦之余又生恶心。
杜允之总算知道姑射仙为何要戴面具了。
可他已不知道自己是否有命活过今晚。
“看来我太纵容你了。”
姑射仙这一掌并未留手,杜允之至少了三根肋骨,恐怕还伤到了内脏,眼下匍匐在地起身不得,连呼吸都变得滞涩起来,口鼻腔里满是血腥味,四肢百骸一阵阵麻木发冷。
他艰难地从喉咙里挤出声道:“属下……求、求仙子饶命。”
春雪被这番变故吓得大气也不敢出,但见姑射仙动了杀心,又忙不迭道:“楼主,他想来是一时糊涂了,属下这就带他下去好好教训一番,您……”
“滚!”
一阵令人心惊胆战的死寂过后,姑射仙冷冷吐出了一个字。
春雪如蒙大赦,连忙抓起半死不活的杜允之退了下去,偌大院子里只剩下了姑射仙一人。
没了外人在,姑射仙终于放下掩面的手,顺势将那块“疮疤”撕了下来。
一起被撕下的还有小块易容面具。
春雪没敢在外耽搁太久,将杜允之丢进了医堂便匆匆赶回,并带来了一盆温水和几块布巾,彼时“姑射仙”已进了侧卧,面具和填充物都被拆下,再用加了药的温水洗过几遍,粉妆亦被清理干净,恢复了昭衍的本来面目。
“还好你谨慎,在面具下面多做了一层易容,否则……”
春雪心有余悸地说着,昭衍已转去了屏风后面,只听几声骨节摩擦扭动的怪响,屏风上婀娜动人的女子身影已伸展为男子轮廓,如此精妙绝伦的缩骨功,即便放眼天下也少有能及者。
“小心驶得万年船。”
昭衍换回自己的衣服,变音使得他的嗓子仍有些沙哑,春雪倒了一杯温热的蜜水,他毫不犹豫地接过喝下,总算觉得好受了些。
春雪看着他,欲言又止。
她伺候了江烟萝六年,知道许多有关这位主子的秘密,譬如……三年一次的破茧期。
三年一劫,十日破茧。
这无疑是姑射仙最重要的秘密,也是最不容触碰的逆鳞。
纵观浮云楼上下,知道这个秘密的不过陈朔、秋娘和春雪三人,他们的性命早已系于姑射仙五指之间,凡是主子不曾吩咐的事情,他们不会深想,更不敢去做。
此番江烟萝让春雪去给杜允之带话说不必过来,等她从滨州回来已不见了小院的主人,连秋娘也没了踪影,春雪不知其去了哪里,只做着自己的事,假装一切如常,直到下属来报说杜允之违背命令,擅自来到了栖凰山。
杜允之身份特殊,职责也不寻常,并非那等能被轻易打发的人,可破茧期的秘密更不容泄露,一旦杜允之生出异心,不仅对方没好下场,春雪自己也难逃一劫。
正当春雪进退两难之际,昭衍先一步找上了她。
相比昭衍,春雪更愿意信任杜允之,可当她看到了子母连心蛊的血纹,也只能硬着头皮临阵倒戈,好在……她没有信错人。
“吃了一回教训,杜允之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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