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衍一怔,竟没能接上他这句话。
他不接话,方咏雩却不放过他,抬眸看了过来,意味不明地道:“你就没什么想说的?”
“呃……”
想到江烟萝,饶是精明如昭衍也难免尴尬,他踌躇了一会儿,试探着道:“恭喜?”
方咏雩的脸色顷刻黑如锅底,他瞪着昭衍道:“就这?”
昭衍耸了耸肩,无奈地道:“你们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又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我不恭喜你们百年好合,难道还要骂你们早成怨侣?方少主,我这个人是有点嘴贫,可也晓得吉祥话该怎么说的。”
方咏雩被他噎了一下,原本冷凝的神情也裂了,竟有几分气急败坏地道:“你莫非看不出阿萝她对你……”
剩下的话,方咏雩没说出口,两人心里已经明白。
昭衍暗道一声“作孽”,惆怅地灌了一口酒,叹道:“天生丽质难自弃,非我所愿也。”
方咏雩:“……”
天生丽质他是没看出来,脸皮确实厚到令人叹为观止。
“既然话说到这里,咱们不妨再说开些。”
自古儿女情长最难分说,昭衍索性快刀斩乱麻,直言道:“江小姐自幼长于父兄呵护之下,此番是头一回历经江湖险恶,我不过是恰好出现在她需要的时候,与其说什么情生意动,不如说是一时悸动罢了。”
方咏雩难得如此咄咄逼人:“你当真对她毫无绮念?我不要你对天发誓,只要你扪心自问,你对她有没有那份心思?”
昭衍将要出口的话一时堵在嘴边。
年少慕艾,生死患难。
昭衍确定自己心中尚无男女之情,可他也不能否认,江烟萝在他眼中已与其他人有所不同。
她温柔美丽,腹有诗书,偏生有着与外表截然不同的坚持和傲骨,无论是铁索桥上纵身一跃,还是深谷之下相伴相依,都足够昭衍把“江烟萝”这个名字铭记于心。
倘若江烟萝不是方咏雩的未婚妻,如果昭衍不是背负九宫血仇的薛泓碧,他一定会为这样的女子动心。
奈何这世上没有“假如”二字。
默然半晌,他看向方咏雩,一字一顿地道:“我与她情分未深,缘分尚浅,不敢逾越情礼,今后各自欢喜。”
方咏雩盯了他许久,像是在评估他言下虚实,目光竟有几分阴鸷。
在这样的目光下,哪怕是泥人也有三分火气,昭衍只觉得胸中那股暴戾之气又蠢蠢欲动起来,他勉强压抑住内息,冷下脸色道:“方少主,恕我直言,你我算是出生入死的朋友,她又是你的未婚妻,倘若你不为她死里逃生而喜,反而因为我们深谷相处心生嫌隙,倒不如一拍两散来个痛快。”
“……抱歉,我并无此意。”
方咏雩紧皱的眉头缓缓松开,他的神情很是纠结,似乎是遇到了什么不好启齿之事,倒没有恼羞之态。
见他如此,昭衍意识到自己恐怕想岔了,遂问道:“那你究竟是何意?”
“我……”
方咏雩欲言又止了好一会儿,在昭衍快要忍不住发作的时候,他忽然说道:“我只是觉得……阿萝她,有些古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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