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玉没想到自己讨赏不成反被罚,当下露出一张苦瓜脸,左右屋里没有外人,他在方咏雩面前装乖耍赖,死活不肯去抄那些酸腐字。
方咏雩道:“你若不想抄书,就跟我走一趟。”
石玉愣了一下,问道:“少主想去哪里?你的伤势……”
“大夫说了,不妨事。”不等他反驳,方咏雩披衣起身,“先去看看叶惜惜和江鱼。”
云水客栈自然没有地下冰窖,叶惜惜二人的尸身被放在后院一间空房里,好在这天还不热,木板床下放了凉水,尸身未有腐坏迹象,味道也不算太难闻。
石玉点燃了油灯,将整间屋子照得亮堂,方咏雩掀开遮尸布,认真验看这两具尸体。
先前在温泉洞窟外,方咏雩已经看过了一遍,只是当时人多眼杂,他不好看得太过仔细,现在吩咐石玉除去二人衣物鞋袜,从头发丝到脚指甲,不放过任何一处细节,仍是一无所获。
果真如昭衍所说,那蒙面女下手干脆利落,江鱼来不及反抗,叶惜惜身上也不见多少挣扎迹象,江平潮他们发现尸体后封锁了那条巷子,据说是翻了个底朝天,也没发现重要线索,更没见到过昭衍所说那枚掉落的暗器。
难道是在谢青棠追着昭衍离开之后,蒙面女又折返回来打扫了现场?
这个念头刚浮现就被方咏雩压了下去,闾左那边向来脏乱不堪,当时夜色昏黑又情况紧急,昭衍根据风声断定那暗器十分小巧,掉落之声微不可闻,倘若那蒙面女当真是沈落月,她必须在五更天之前赶回羡鱼山庄,根本没有时间翻找那枚暗器,谢青棠也跟昭衍互相牵制,此物一定还在原处。
既然如此,问题出在哪里?
方咏雩正要放下江鱼已经僵硬变青的左手,忽然发现他的指甲缝里有些暗绿色的秽物,由于太少,很容易被忽略过去。
“取针和白纸。”
石玉满头雾水地拿来了东西,方咏雩用绣花针将这些秽物挑落在白纸上,对着烛光看了半晌,才辨认出是青苔。
青苔这东西很常见,尤其是在巷道那样潮湿阴暗的地方,可方咏雩凑近细嗅,竟然闻到了一股若有若无的脂粉气。
人死的时候总会想要抓住什么,江鱼被一剑穿心,倒在地上时已经没了反抗之力,可他的手指还会在地上抓挠两下,青苔应该是在那个时候留下的,可这脂粉气又是怎么回事?
闾左那边有不少女人,可是大多穷困潦倒,用得起胭脂水粉的女人并不多。
方咏雩沉思片刻,问道:“梅县的闾左……有暗门子吗?”
所谓暗门子,指的就是暗娼,在闾左之地不算少见,大多是些无处栖身的残花败柳,靠着仅剩的皮肉赚取维生钱粮。
石玉听他问起暗门子,脸色变得古怪起来,好一会儿才道:“有的,莫忘了你可是有婚约的人,就算……那也不能去这种地方啊!”
方咏雩险些被他气笑了,耐着性子道:“你仔细闻这青苔的味道,他们二人死前一定接触过脂粉水,在闾左那片地方只有暗门子的女人用得上胭脂水粉。”
石玉总算明白了过来,他认真想了想,出去找了一张地图,用炭笔圈出某个角落,道:“就在这里了。”
方咏雩一看,暗门子所在的巷道跟发现尸体的地方不是同一处,相距倒也不远,同在闾左北面,间隔一条街。
一个念头浮上脑海,他眯了眯眼睛,忽然问道:“刘叔现在何处?”
石玉道:“出去追人了,好像是在城门那边。”
“你去找他,然后……”
不等方咏雩说完,石玉已经将头摇得跟拨浪鼓一般,道:“我不去,就跟着你……少主,你骗我太多次了,每回不盯着你就要闹出点事,我都怕了!”
方咏雩一噎,本想虎起脸呵斥几句,又不好说得太过,犹豫片刻终是妥协道:“行,你去找个人来,我写封信。”
石玉如蒙大赦,连忙出去找人了,方咏雩迅速写好信用火漆封好,交给那名临渊门弟子,叮嘱道:“事情紧急,一定要亲自送到刘叔手上!”
“是!”
待那弟子揣着信转身离开,方咏雩对石玉道:“去牵马,我们到闾左看看。”
石玉脸色一苦:“少主,你现在……不如明天再去吧?”
“明天就来不及了。”方咏雩冷下神情,“要么去牵马,要么你就别去了。”
石玉不敢再说,迅速去马厩牵马,方咏雩想了想仍觉不妥,跑回房中翻箱倒柜,拿了三颗霹雳弹。
这东西在江湖上有价无市,每一颗都贵得令人咋舌,乃是临行前江夫人为他准备的,显然是害怕方咏雩在外遇上危险,留给他自保。
方咏雩感念她好意,却认为霹雳弹动静太大,也不觉得自己用得上它,今天才算有了用武之地。
过了一会儿,石玉把马牵到门口,同方咏雩疾驰而出。
夜色深沉,晚风微凉,方咏雩心头却是一片火热,恨不能给这马插上一对翅膀,叫它疾步如飞。
丑时将尽,方咏雩二人终于抵达闾左。
闾左是城里贫苦百姓居住的地方,入眼所见俱是脏乱破旧,屋棚巷道都不成样子,幸好石玉把地图记得牢,提着灯笼在前面开路,不多时就带着方咏雩来到了那条小巷口。
这条巷子修得弯弯绕绕,像极了一条花花肠子,里面住着十来个女人,每一个都上了年岁,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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