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白梨没有毁掉名单,在那濒临绝望的死路上,她能把它交给谁?
如果有人得到了这份名单,没把它交给听雨阁,说明此人很可能是九宫之一,又怎地十二年过去也不曾联络同伴?
步寒英想不通,殷无济的脸色也不好看,他郑重地道:“这件事交给我们,哪怕是个钻地鼠成精,总得冒出头来!”
停顿一下,他依旧疑惑地问道:“不过,这件事跟寒山归靖有什么关系?”
“如果线索是真,说明永安帝已经彻底成为萧太后的傀儡,这条路算是堵死了,就算寒山此时归靖,也不过是归顺萧氏,以他们的行事作风,恐怕要我一族死绝,换了自己的亲信人马掌控此处才肯安心……假如线索是假,说明永安帝跟萧太后嫌隙扩大,这对母子势必为了皇权明争暗斗,寒山若是归靖,只会成为权力倾轧下的棋子,要么随波逐流,要么粉身碎骨。”步寒英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说句实话,若萧太后真有魄力,废了永安帝自立为皇,别说寒山,呼伐草原各族也愿臣服,可从这十二年来看,她虽有用人之才却无容人之量,有弄权之能而无掌权之德,即便萧氏取代了殷氏,也会很快盛极而衰。”
殷无济思量片刻,道:“你待如何?”
“以不变应万变。”步寒英语气淡淡,“归根结底,这些都是朝政之事,你我这些江湖草莽打打杀杀不在话下,若论权谋心术,加起来也不够跟他们斗,何必以己之短攻彼之长?”
殷无济正要说什么,却听他忽地一笑:“自武宗驾崩,萧氏权倾朝野已有十九年,殷氏宗室虽然势微,却不是没有能人,这些年来韬光养晦,也该他们来斗一斗了。”
闻言,殷无济还没反应过来,明净已经哈哈大笑。
他这一笑,殷无济也回过了神,眼睛蓦地亮了:“可是有何风声?”
步寒英轻笑:“等正月过去,南地就要回暖,若是二位有意,不如去看看大好春光,只是春寒料峭,行走勿忘加衣。”
殷无济会意,脸上难得有了欢欣笑容,仰头将凉透的水一饮而尽了。
气氛缓和下来,殷无济这才问道:“那小兔崽子……你是怎么打算的?”
步寒英道:“他不是无知小儿,用不着我来替他做打算。”
殷无济刚舒展开的眉头又拧了起来:“傅宗主的意思是——”
“我知道,可他同样没资格替别人决定未来。”步寒英摇了摇头,“我将真相告诉薛泓碧,不为要挟他加入我们,只是让他明白前路如何才能做出真正的选择。”
殷无济翻了个白眼:“你说得轻巧,万一他心生畏惧,想退出江湖做个升斗小民呢?”
“随他退。”步寒英语气不变,“我们在这条死路上走了十二年,不止踏出生关,更是为了讨回公道,倘若要用威逼利诱强迫他人跟我们一起走,公道也就成了无道,要来何用?”
殷无济盯着他看了半晌,屋里一时安静得落针可闻。
正当明净想要开口打圆场的时候,殷无济忽然笑了起来,道:“步山主,我本来是很讨厌你的。”
步寒英一点也不意外,唇角微扬:“现在呢?”
“我还是讨厌你!”殷无济斩钉截铁地道,旋即话锋一转,“不过,我佩服你。”
说罢,他站起身来,从袖中掏出一个药瓶递给步寒英,道:“择日不如撞日,我二人这便走了……此物是傅宗主托我炼制的,你将它交给小兔崽子,由他自己做决定吧。”
步寒英接过药瓶,起身向他拱手行礼,道:“二位一路顺风,多加保重。”
殷无济笑着摆了摆手,跳上明净后背,那和尚走出屋子就脚下生风,背着个大活人从山顶纵身跃下,无须抓握铁索,只在岩石上借力腾挪,几个起落就消失不见了。
客人既去,茶水已凉,步寒英也没了留在这里的心思,离开孤鸾峰往前山去了。
薛泓碧昏睡了一整天,高热终于退了。
他醒来的时候,尹湄刚好端着水盆走进来,见他想要坐起身,连忙伸手把人扶住,又倒了杯温水过来,问道:“你还好吗?还晕否,饿不饿,要不要小解?”
“咳咳咳咳——”薛泓碧本来在喝水,听到最后险些呛死,见她的眼神活像见鬼。
尹湄对他的反应很是不屑,道:“羞臊什么?我扒过的男人比你见过的女人都多,谁稀得看你这豆芽菜?”
薛泓碧:“……你扒男人做什么?”
尹湄语重心长地道:“你还小,不知道有些臭男人端得可恶,老管不住自己裤腰带子,就该扒光了吊起来打……上回有个老不修想欺侮人家小姑娘,叫我撞见了,连裤衩都给他扒掉,吊在灯市街口叫大家都看看他是什么癞蛤蟆。”
薛泓碧:“……”
见他呆若木鸡,尹湄“扑哧”笑了出来,探手摸了摸他的额头,道:“好在你这病来得快去得也快,要是再晚两天,我就得走了。”
薛泓碧愣了一下:“你要走?”
尹湄奇怪地道:“这里又不是我家,本来将白前辈送到就该走的,听说你要来,怕你心眼多了乱想,我才留下来的。”
薛泓碧想到玉无瑕如今已经加入了听雨阁,以她的谨慎,恐怕是不会再回水云泽了,难道尹湄也要跟她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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