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瑶的镇子,在那个年代有很多公共设施都是独一无二的。例如托儿所,全镇子只此一家,也怪不得镇上的娃娃们大多都认识了。大家都是一起穿开裆裤长大的,虽谈不上什么情谊,但至少是脸熟的。更比如新华书店,那可是跑遍方圆四五个镇子就唯独唐瑶的镇子上开了这一家。
从前庄稼地里的大老粗们不兴读书郎,大家整日比来比去的无非是谁家男人挣的公分多,谁家女人生的儿子壮。后来镇子里出了一个文学家,享誉中外,名声很大。在首都北京的大学里当教授,退休后衣锦还乡,在唐瑶这个小镇子里兴建学校,重视教育,大概在那时便把书店给一起带了进来。
书店,确实是个斯文人陶冶情操的好地方。斜阳若影,墨笔留香,寻一处幽静地,或坐或站,品一品书中的句子,都是极好的。
若干年后,经济发展,实体经济苟延残喘,唐瑶镇子上令她满是回忆的电影院和新华书店都应经营不善先后改成了菜市场和服装店。文化的氛围已然不在,唐瑶突然觉得镇子变的陌生起来。那胡同里的追逐,石桥上的高歌,那跌下去的河,和满街的回忆统统变了味道。回忆这东西,最后还是留在脑海里细细缅怀为好,莫要将它翻出,让往事成殇,不堪入目。
唐瑶镇子上的医院原来是个卫生院,一层楼的平房,设施比较捡漏,可里头的医生皆是吃过真苦,学的一身好本事的人。后来建了新楼房,改名为医院。这也是方圆几个镇子上唯一的一家综合性中西医结合医院。医院所在的地方便是唐瑶刚才指给花胖的那个方位,直走右转行200米处。
唐瑶的鼻血根本没有严重到就医的程度。唐瑶满脸鲜血的模样,被许晓晨在镇子的主干道上这么一奔走,还没到太阳下山,镇子上估计就炸开了。回头什么版本的流言都有,花胖再在其中加点盐舔些醋,按唐瑶老妈如今更年期的性子,非逐她出家门不可。
唐瑶拼命拍打许晓晨的手臂,“你放我下来,这些鼻血不碍事。”
奈何许晓晨铁了心的一定要送唐瑶去医院,丝毫不管唐瑶在他怀里怎么捏揉踢拽,依旧死死的抱着唐瑶不松手。
“姓许的,你若再不松手我就要舌自尽了。”唐瑶将自尽一词叫的惊天动地,似是怕对方听不清楚,还揪着自己不放开。
这句话终是奏效,许晓晨停了下来,唐瑶趁机从他身上跳了下来,后退三步,依旧举着双手,“姓许的,你不要再过来了。我就知道遇上你总没什么好事儿。如今我这一鼻子血算是还了你下水救人之恩。从此路归路,桥归桥,别忘了我们两不熟。”
唐瑶掏出手帕将自己的鼻子塞住,举着双手走出了胡同,在胡同口想到什么事,回过头来补了一句,“记得把车修一下。”
那日之后,唐瑶和许晓晨的关系又回到了从前的样子,一个依旧怒气冲冲,说话带火,一个也依旧自称不熟,不愿搭理。
有些人无缘,纵使机缘再巧,也徒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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