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沈落说话正好侧身对着太妃,又微微偏了脸,声音压低了几分,太妃压根没听清她说了什么。
此刻太妃只看到尤渝瑶一脸恼火,却也不知发生了什么,正探寻地看着尤渝瑶,沈落已经又开口说话了。
“前些日子册妃宴,臣妾特意为太妃制了件衣裳想添添喜气,谁知太妃却病了,今日好容易有个机会,见着太妃气色这样好,臣妾又觉得衣裳拿不出手了。”
“哦?”太妃皱眉不解。
“太妃风韵尤胜年少韶华,这样好的气色,竟衬得臣妾那衣裳黯然无光了~”
奉承的话谁不爱听?就算心知是假的,听着却是舒坦的。
沈落这一番说辞一说完,裕太妃笑容满面,哪里还管尤渝瑶的脸色,只道:“挽辞这小嘴倒是甜得很!哀家如今老了,哪有你说的这般?”
“太妃何必谦虚?”沈落说完,转头看了华懿一眼。
华懿立时捧着那衣裳上前了,尤渝瑶的脸色霎时一变。
刚刚她还说劳什子衣裳,谁知竟是沈落献给太妃的?尤渝瑶恨不能抽自己几个嘴巴子。
衣裳是淑懿坊做的,虽不比宫中的衣裳华丽繁复,却胜在简单。
说是简单,其实也是极为精致的,无论材质还是缝制手艺,皆是上乘,不过是与宫中相比,没有严苛地依照仪制,不似宫装森严规矩。
人越老越爱俏,这话倒不假,裕太妃高高在上,素来摆架子惯了,那些端贵老成的宮装只怕早就穿腻了。
果不其然,见了沈落献上来的这衣裳,颜色明丽却又得体,只看了一眼,裕太妃的眼神便亮了几分。
这一趟除了碰巧遇到了尤渝瑶,其余的倒还算顺心,沈落献完衣裳便离开了寿安宫,径直朝着曲宜宮去了。
只待沈落一走,裕太妃因为尤渝瑶那番蠢笨的说辞,心中也是不快,没再说多久便称乏了,让聂掌事送了尤渝瑶离开。
聂掌事送了尤渝瑶走后,回到宫中,正看见裕太妃的目光落在淑懿坊的衣服上。
“太妃,这衣裳……”
“收起来。”裕太妃道。
说话时裕太妃的眉头微微皱着,本就上了些年纪有了皱纹,这一皱眉,脸上岁月的痕迹越发明显。
“太妃要穿吗?”聂茹问了一句。
“这衣裳哀家倒是真的喜欢,想来摄政王妃也不敢在上头动什么手脚,先收着吧。”
“是。”
聂茹捧了衣裳正要退下,裕太妃却是又道:“之前让你打探的事怎么样了?”
聂茹愣了一下,随即面有赧然,她低下头回话:“奴婢仔细打探过,但那日承德殿中只有陛下和摄政王妃,还有一个就是李公公,但李公公是陛下的人,奴婢不敢贸然套话,便也不知…王妃究竟和陛下说了什么……”
裕太妃抬起一只手揉了揉一侧颞颥:“哀家这个儿子,如今倒与哀家隔着一层了,哎…到底不是亲生的……”
后面一句裕太妃声音极轻,聂茹听得不真切,只是低着头并未接话。
“还有,渝妃那边,你亲自去一趟提点提点,她这般毛毛躁躁,成得了什么事!”
“太妃…”聂茹却是没立马应下。
她谨慎开口道:“太妃请恕奴婢多嘴……渝妃实在蠢笨,这宫里头明枪暗箭,渝妃肚子里的且不说是不是皇子,即便是,只怕也……”
裕太妃看了一眼低着头的聂茹,眼中却是十分赞赏的:“如今这宫里头,也就你是真心为了哀家的。”
“奴婢从您进宫开始便跟着您,这么些年了,便是为您死,奴婢也绝无二话!”
“好了好了…”裕太妃端正身子道:“说这样不吉利的话干什么?你方才说的,哀家也知道,但渝妃虽然蠢笨,却有一个听话的好处,旁的事你替她照看一二便是。”
“奴婢必当尽力。”
“你也不必过于小心,即或是这个孩子没了,或者这次生的不是小皇子,也总还是会有下一个的,且下一个总也是要投生到渝妃肚子里的。”
“是。”
……
从寿安宫往曲宜宮走着,半夏并不知道方才寿安宫里头发生了什么,只是发觉华懿的神色不大对。
三人安安静静走了一阵儿,华懿终是开口道:“王妃,方才你不必那样,我并非不能低头。”
去了一趟平德街,从平德街回了王府拿了衣裳才进宫,进了宫又去了一趟寿安宫,这忙活来忙活去,早已过了申时。
大约是着急去曲宜宮,沈落走在前头步子很快,说话的语速也很快:“小事而已,你不必放在心上。”
这不是沈落安慰华懿的。
或许对于真正的十一公主和摄政王妃来说,为一个妃子弯腰捡帕子是一件有损尊严的事,但对沈落来说,这的确是一件小事。
她是一个杀手,她上头有师父,有王上,有公主,有许许多多的人,往日在南戎见了王室跪拜行礼是常事,不过弯个腰捡个帕子,这算个屁。
“王妃…”华懿还是觉得沈落为了维护她受了屈辱,却不知该说些什么感谢她。
“华懿,你怎么现在变得磨磨唧唧了?”
沈落回头看见华懿一脸的纠结,有些忍俊不禁。
一时无言,华懿便没再说话了。
寿安宫是热闹的,到了曲宜宮,却是冷清了许多。
这座高大华丽的宫殿似乎与它的主人一样,外面尊贵显赫,内里却是哀戚。
沈落又被挡在曲宜宮外头了。
守门的丫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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