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阳郡王朱高煦催马上前,抽刀一指此人,喝道:“你是什么人,敢挡燕王车驾,不想活了吗?”
那人拱手施礼道:“在下翰林编修杨奇。”
燕王朱棣听他是个翰林编修,一挥手令朱高煦退下,神色稍缓道:“杨翰林,你拦住本王,意欲何为?”
杨奇再拜道:“微臣不才,斗胆敢问燕王殿下,此番前来是先谒陵乎,先即位乎?”
燕王朱棣被他这一问,猛然惊醒,脱口而出道:“孤自然是先祭陵了。”
此刻他若是先即位,而不先祭陵,则显得急于夺位,而至孝义于不顾,定会为千夫所指,万民所笑。
故此朱棣急命拨转马头,出长安左门,沿东长安街,向孝陵疾驰而去。
来至下马坊前,朱棣跳下龙辇,率一众文武大臣,快步穿过大金门,顺神道而上,几乎是一路小跑,来至享殿,对着太祖高皇帝的神位,他哭拜于地,这几年来的委屈、痛苦、得意,也只能说给九泉之下的父皇听了:“昔元运衰微,四海鼎沸,豪强并起,百姓流离。天生我皇考,翦灭群雄,平定天下,以安生民。然后皇考封建子孙,藩屏王室,立万世不移之基。孰料陵土未干,奸臣惑主,图灭诸王,以危社稷。我念皇考创业艰难,不忍天下动荡,社稷倾覆,遂奉天靖难,以清君侧,历经百战,九死一生,幸得皇天显灵,祖宗护佑,以至京师。幼主惊惧,不察我心,自焚弃世。国不可一日无君,群臣劝进,我自思德薄,不敢窃据大位,遂来此祭告皇考,欲推诸王中有才德者奉嗣宗庙,我虽北面,亦无憾也。”
说罢,他又是连着叩了几个头。
周王等人在后听到,急忙道:“殿下位居嫡长,功德无量,当继大位,以安天下臣民之望。况天命所归,孰得而辞?”
燕王听罢,站起身来,将周王等众臣扶起,叹息道:“诸王群臣以为奉宗庙者莫若我。既然众心所戴,我不敢辞,我从众。”
众臣听到,又重新跪倒,山呼万岁。
燕王朱棣便在群臣的簇拥下,重新登上龙辇,回到皇宫奉天殿上,正式即皇帝位,除名列奸臣外,大赦天下,改元永乐,明年为永乐元年。
永乐皇帝朱棣将那具疑似侄儿建文帝朱允炆的尸体草草埋葬,不入帝陵,废除其年号,恢复洪武年号,称建文四年为洪武三十五年。废除其帝号,称其为建文君,也没有谥号。
同时他将早已逝去多年的大哥太子朱标的追封帝号孝康皇帝废除,复称懿文太子。太子朱标的两个儿子被废为庶人,和建文帝的次子年仅两岁的朱文奎一起被圈禁在凤阳。
更倒霉的是皇太后吕氏,原为朱标妾室,被扶正后没几年,朱标便过世了。待到自己儿子朱允炆当了皇帝,自己也熬成了皇太后,又没过几天享福的日子,儿子丢了江山,不知所踪,自己也从皇太后降级成了皇嫂懿文太子妃,带着自己最小的儿子朱允熙来给朱标守陵。
天下事真是旦夕祸福。
张士行带着朱允炆、齐泰、黄子澄几人仓皇逃出京师,因后有追兵,不敢走大路,专走偏僻小路,看看天色已晚,便在一座密林深处歇息。
张士行不敢生火,便摸黑从山涧中取了些水来,拿出随身携带的干粮,双手捧着递给朱允炆。
朱允炆吃了几口,实在是难以下咽,不由得失声痛哭起来,一日之间,天壤之别,任谁都难以承受。
张士行急忙上前将他嘴巴捂住,低声道:“陛下,噤声!少许忍耐,待到了淮安,大事尚有可为。”
朱允炆强忍住悲痛,点了点头。
张士行这才把手放开。
张士行对众人道:“此去淮安府尚有数百里之遥,所经之处皆有燕军把守,为保证陛下安全,我们要化名前行,不能再以君臣相称了。”
朱允炆点点头,此刻出了京城,离了皇位,他便是龙游浅滩,百无一用,只好听任张士行安排。
朱允炆首先道:“我这里有三个度牒,我已然剃度,便叫那个空闻吧,也好应我这个文字。”
齐泰想了想道:“我便不剃度了,外出办事也不方便,我就扮做个居士好了。我叫齐安。”
他想的是过不了几日便到了淮安,自己依然是兵部尚书,顶着个光头,徒惹人笑。
黄子澄也是一般想法,便道:“我也是个居士,名叫黄澄。”
张士行见他二人对此事混不上心,也难怪被燕王所败,暗自叹息,却也无法,便道:“那我便做空闻师父的俗家弟子,命唤张四,伺候在师父左右,随他云游四海,遍访名山。”
朱允炆双手合什道:“阿弥陀佛,如此甚好。”
众人听了,又是好笑,又是伤心。
次日一早,张士行把朱允炆扶上马,那匹红马却咆哮乱踢,想要把朱允炆甩下马来。齐泰见状,便对张士行道:“小四,想必是昨日这马驼了你们两人,觉得太累,今日不肯让空闻法师上马。”
张士行想了想道:“齐兄,言之有礼。”说罢,将朱允炆抱到了齐泰的那匹白马上,于是齐泰和朱允炆共乘一马,张士行在前开路,领着齐、黄二骑,在山中小路上继续向北行去。
正行走之际,路遇一名樵夫,张士行勒住缰绳,拱手施礼道:“敢问这位老哥,高资镇怎么走?”
那名樵夫将他上下打量一番,也不搭话,便要离去。
朱允炆从身上摘下一个香囊,递给那名樵夫,道:“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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