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个没有眼力的家伙,我付了这么多的银钱,让你给我女儿画一副肖像贴儿,可你倒是瞧瞧,你画得都是个什么玩意儿!”一个穿金戴银的商贾之人,正气鼓鼓的对着一处名为“白画”的画舫,一股脑的撒着火气,若是能够够得着,简直恨不得直接将那高高的匾额,给一同砸碎了来的爽快。
哪怕是三四个小侍童,都抵不了这般阵势,只得急急将画舫的老板,给请了出来。
只见这老板一身白衣飘然,是上好的丝缎,未绾未系的长发,随性的披散在身后,肌肤白皙如玉,身段纤细修长,不若习武者那般的魁梧,也不似文弱书生那般的娇气,而是介于两者之间,却又恰到好处的,他弯着秀气得如若女子般的叶眉,而在那之下,则是一双透着粉红、满是笑意的桃花眼睛。
宫小鹊一眼便认出了此人,正是那位在会客厅中,因睡糊涂了,而一不小心驳了父亲意思的,又被说成“百无一用”的白氏穷画师。
他迎了出来,拾起了摔在地上的肖像贴儿,打开一看,面上忽的闪过了一层尴尬之色,却又立马展开了笑脸。“据我所知,贵千金的确是长了这副模样呀,而且,所谓的肖像贴儿,不正是贵在一个实诚上吗?”
那商人顿时气不打一处出,一把抡过了肖像贴儿,指着上面的人儿,用近乎咆哮的方式吼道,“我女儿,那是要模样有模样,要身段有身段的,在国城之中,更是早有美名!可你让大伙儿瞧瞧,结果竟被你画成了这副玩意儿,尤其是这张嘴儿,你倒是说说,我女儿何时成了一个歪嘴儿了!你这是在污蔑我女儿的名声!你必须给我说出个理儿来!”
穷画师有些无奈的垂下了脑袋,怪只怪自己当时作画时,吃醉了酒,刚好在描唇线的时候,打了一个瞌睡,就给不小心描出了边,他又难得费心劳神的重新再画上一幅,就勉强着用重墨加以补救,自认为还是可以应付交差的,可谁知道,对方竟是闹上了门来,还给自己扣上了一个“污蔑女儿家名声”的大帽子。
可是,他能这么说,然后奉上加倍的银钱,赔礼道歉吗?
不能呀,赔个礼、砸个招牌倒也没什么,但说到赔钱,那他可就是一万个不乐意了。
“我白丑作画向来认真写实,致力于将所见之人的一颦一笑,统统融汇于笔尖之上,再画进画里去,如若有什么不满,也不该归罪于我这讲究诚信的职业道德上,只能说那人儿本就长了这般模样。”
原来他叫白丑。
“你的意思是,我的女儿本就长了一张歪嘴儿咯?”
“我可没这么说。”白丑忙的摇了摇手,“不过,既然你要让大伙儿评评理儿,那我也说说我的论理。请大伙儿帮忙瞧瞧,这位爷在说话的时候,他的嘴儿是不是会不自觉的歪向一边?他作为父亲的,都是这副模样,那他的女儿有那么一丢丢的小歪嘴儿,又有什么好奇怪的。”
像是受到蛊惑了一般,围观的人们纷纷议论了起来,说着什么“这么一说,好像是有一点儿呀”之类的结论。
又没有镜子拿在手里,那商人哪里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歪了嘴儿,只得忙的收敛了自己的表情,这个闷亏,他可算是吃大发了。
而白丑呢,见对方软下了态度,也见好就收,一把揽过那商人的肩头,声音也放柔了许多。“如果我是你,我一定也是又气又急的,可殊不知,我这可是在帮你呐。”
“你帮我?开什么玩笑!”
“那我问你,贵府是不是只得这么一个女儿?”
商人点了点头。
“而且,贵千金对生意经完全不感兴趣,也一窍不通,你正愁着自己打拼下来的家业,无人接手?”
商人又点了点头。
“所以,你就替贵千金物色到了严府的长子?”
商人惊得抬起了眸子,“你……你怎么知道!”
白丑回答道,“都说家丑不可外扬,可在这坊间里,流传得最快的,就数各府各地的奇闻妙谈了,单单见你进出严府一次,严府又登门拜访了一次,这坊间就不知都已经延伸出了多少个版本了,我也不过是挑了一个最是靠谱的,可没想到,还真被自己说中了。”
“嗯,的确如此,那你继续。”
白丑抿嘴一笑,只道是入套了,“这严府本也是富贵人家,只可惜家道中落,混得一代不如一代,眼看着就要分家,沦为平头老百姓了,但幸好出了个长子是个精于计算的,尚能维系一二,可偏偏家里已是中馈,没了本钱,就算是财神爷降世,也无法力缆狂澜。而这时,你出现了,愿意两家联姻,以不菲的嫁妆解严府的燃眉之急,更能助其重返商圈,有了这般恩情,严府定会感恩戴德,绝不会委屈了自己的女儿,只待自己能够早早的抱上外孙,你那不菲的产业,也算是有着落了。”
那商人生生的咽了咽口水,怎么感觉站在自己身侧的,不是什么画师,而是一个善于推算演练的相士。
白丑继续道,“可是你还是不放心呀,万一那外孙也是一个对生意不感兴趣的怎么办?万一自己还没等到那一刻就死翘翘了怎么办?万一那严府一朝崛起,反倒将你的产业给卷入囊中了怎么办?”
听到这里,商人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肩膀也搭拉了下来。真没想到,这个世上,最能理解自己的,竟是一个把自己的亲亲女儿,画成了一个歪嘴儿婆娘的穷画师。
“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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