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终于下了圣旨,元宵节的时候,她以贵妃的身份,为大明王朝祈福,为皇嗣的健康求平安,到清禅寺求神。
呵,求福,求平安。她一直都不信这些的。
圣旨下來的时候,华灯初掌时分,來找她的人,竟然是方才人。
她以为,她要病得更久呢。
一听到她要离开,这么大的反应,病好了,人來了。
出了寝殿,到前厅里接见她。
是脸色苍白了些,精神气色也明显的不济。一边喝着茶,一边打量着这四周。美丽的眼中,那着急的忧虑让人一眼就看出。
她眼中带轻讽的笑走进去说:“真是难得,方才人这时候竟会到永宁宫里來。”如今,所有人的人都对她避而远之,拜告踩低,是宫中一贯的生活方式,她早已习惯。
而方才人这时候來看她,她并不认为是什么好心,若真是好心,又怎会前不久便逃一般的病了一个月,冷眼看着这一切,到底是谁输谁赢,只是方才人这次又猜错了她。
现在倒好,给她摆出一副无可奈何,又着急的眼神。
方才人看看她身边的宫女,隐匿地道:“贵妃娘娘,有些话,想私下里跟您说说。”
“沒事,你有什么话,就说吧,明日我要离开宫里了,还得收拾一下东西。”有什么话,她心里倒也是清楚,摊开來光明正大的说。
方才人很失望,思索了一会才轻轻地说:“贵妃娘娘,别出宫。”
“为什么?”她微微挑眉。
“娘娘,别出宫,出了这里......总的说,你会有生命之虞。”她语含别意。
她却笑着别开脸:“谢方才人关心了,不过若是像如今这样行尸走肉地活在宫中,还不如出宫去过几天洒脱的日子,到了死的那日,也不至于太遗憾。再怎么去想,人终是得一去,无论是谁,也不可能千岁的。”
这话说出口本是大逆不道,可是明日就要走了,就让她顺自己心意一次吧。
只有短短的几十年,或者几年,十几年。人生这样,已经很悲,所以,每个人会尽力去追求自己想要得到的东西,想要的,就会让自己心里欣慰的。
可是在这宫里,唯一让她安心和留恋的只有信的爱,可是那样的爱,飘忽在半空之中,让她琢磨不透,抓住了又觉得虚伪。
“娘娘……”方才人楚楚可怜地叫,眼神恐慌而闪躲。
“方才人,谢谢你的关心了,但是,礼还是点到为止即好,毕竟我与你,也沒有什么关系,而且你想要的,我也帮不了你。”
既然很多的东西方才人不敢说,那她也不想再问。
“你失去了这么多东西,这些东西是谁害你失去的你从來都知道啊,你就这么软弱地逃出宫去,你觉得你不是太软弱了么?你就沒有想过报仇么?为清荷,为筎肆,为你的孩子!”
方才人显然已经着了急,也顾不得礼数,本以为以皇上对路诺歆的情谊足以让她留在宫里,可是方才人却沒算到,路诺歆自己却想着要离开,迫不及待地想要离开。
软弱?呵,是的,她总是个软弱的人:“圣旨已下了,我也必须走。报仇,我也想过,不过不是现在,或许我有机会再回來我会报仇,亦或许,我再也不会回來。至于你以后的路,只有你自己去走,至于用什么方式,那是你的选择,我们从來不是同谋,也……或许再也不会是敌人。”她语气里的安然让人觉得那样虚无。
方才人顿住,容颜黯淡,手指紧扣在桌子一角。
“回去吧,以后的路你自己比我清楚,好自为之。”
她急切地下了逐客令,她不喜欢这样的人,不过是因为她一走,在宫里,便再无可以与皇后和袁妃抗衡的人,那么她便不可能再得到皇嗣,甚至皇上的宠爱。
可还偏偏要装出事事为她着想的样子,也不知道她在皇后和袁妃面前,又是如何地讨好和恭维。
留在宫中,在她的眼里就是好的么?贵妃娘娘的身份才能保护自己吗?可是她真的很讨厌这些,她无时无刻地压抑着自己,生生折断自己的翅膀,不去想外面自在的世界,努力逼着自己去觉着宽容一些,为信多想一些。
可是她却吃力不讨好,谋害皇嗣,后宫干政,煞星妖女,冲撞皇嗣……还有怎样的罪名她是担不起的?
之后來的,便是刘嫔,她沒有像方才人一般劝她不要离宫,而是长长的沉默之后,长叹一口气,方道:“或许能出宫,对娘娘而言,也并非一件坏事。”
此话温婉而慈和,沒有半点落井下石或欣喜的意味,路诺歆便笑了:“这宫里,终究还是有懂我之人。我也不算白待这一年多。”
刘嫔亦笑了笑,转而又叹道:“只是娘娘一走,皇上又不知如何想念娘娘了。”话中心疼的语气,让一旁的路诺歆微微一怔,是呵,爱他的并非她一个,可是她终究是不够大度,做不道笑着看着他幸福就好。
她低了头,道:“此事已定,这一去,也不知何时再能再见,就不说他吧。”
刘嫔见她失落的样子,失了平常的稳妥:“贵妃娘娘,皇上待你与其他人是不同的,你又何苦还跟皇上怄气。”说完,又脸红地扭捏着道:“这后宫妃嫔谁沒经历过,在欢爱之时,皇上却心里想的,口中念的都是娘娘的名字。”
她猛地一怔,顾不及刘嫔话语中极力压抑的苦涩,她忽然明白,她这般隐忍和退让却仍旧成了后宫妃嫔的眼中钉肉中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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