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酥笑道:“王爷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夏侯燕道:“你一向这么冷静么?”
她平静回道:“也不一定,有时候也冷静不起来。”
夏侯燕示意她打开桌上的盒子,寒酥拨动了锁扣,打开来看是一件极长的斗笠。对上寒酥疑惑的眼神,他便问道:“若是你遮住的样貌,改了音容,还有人能认得出你么?”
寒酥一手摸着那料子,又放在眼前仔细瞧了,明白这布料从里头能看得清外头,外头却看不清里头。听了他这样问,便答道:“想必是认不出罢,谁知道呢?”
夏侯燕摇摇头道:“若是极为熟悉的人,即使面目全非改头换面了,也能认得出。”
寒酥面色突然铁青了起来,竟然一时想起来久远时候,蒙澜的尸身其实已经不能辨别。而她却在尸山血海中,找到了几乎不可辨认的他。怎么认出来的呢?只是无数次的在脑海里勾勒着他的音容样貌,乃至一个微笑,一个细节都那么的熟悉。只一眼,并着那种熟悉的强烈的感觉。她知道那就是他。
时隔多年了,想到这里,却还是心如刀绞的疼痛感。不可消散,眼中不自觉的冒出了泪。空气里一时弥漫着一种说不出的冰冷感觉,悲凉又绝望。
夏侯燕亦捕捉到了这个感觉,深知这种绝望不是自己的。看着有些发呆的寒酥问道:“你想起什么了?”
寒酥低头,唇角往上拉了一下道:“想到一个亲人了,而今他已经死去很久了。”
夏侯燕不再提这件事,看了一眼那纱道:“这纱极妙,从外头看不清里面。从里头却能看见外面,一会子有用。”
城外的山才发冷绿青芽,河边植了许多梨树,正是梨香甜白,远远就能闻到那样的香甜。
车架到时,夏侯燕道:“到了。”
另一个车架里的美貌丫鬟前来请她们下车,仔细的帮寒酥戴上斗笠。将原本围起来的纱拨到肩的两侧。
那花香仿佛能被捉住,临近夕下,风微弱了许多且带着一些飘落的梨花花瓣,落在斗笠上。
寒酥瞧着远处的山,碧蓝的天与正东方向赤色的浅云。很久不曾见过这样惬意的风景了,虽然凌霄阁也能远远的看着远处的风光,可是无论怎样美好的景色,都带着一抹挥之不去的困顿感,像是蒙上了一层透不过气的纱。
夏侯燕瞧着她,正瞧见她眼底的清澈,短短半日的相处,眼前人的防备与时刻竖起的距离第一次消散了这么多。连带着那种寒冬般冰冷孤寂也渐渐褪去了。
他看见她笑了,那样的笑容不带一点刻意和苦涩,连寒酥也未曾发觉,自己已经很久没有笑过了。
河水中波光潋滟,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他突然有些不忍心打断这一刻的平和,但也只是一点点的不忍心而已。
那美貌的丫鬟前来禀报:“王爷,前方有一排特地修的亭子,婢子已经安排了酒水碳盆,果子点心。”
两处亭子依山而建,错落有致。
寒酥坐下才发现这个地方欣赏夕阳的景色最是不错,远方的太阳落山后正好能落在低矮的山间,透出最嫣红的颜色来。
正瞧着,下方传来一阵古琴曲。仔细听了,是一曲带着欢喜的花昼,那本是应该用青铜编钟演奏的,如今用了琴,反倒是演绎出另外一种音色意境。
且音色里头能有这样的情致,必定是个有趣的美人。说吧,便起身走了几步。果然下头弹奏的正是一个女子。一曲已闭,正和同行的男子说着话。如四下无人般,轻依偎在哪个浅色衣衫银狐大大氅的男子肩上,那男子亦解下那件大氅给她披上。
寒酥笑了一下,正想着自己瞧见了不该瞧的。欲回头的时候窥见了那下头立着的男人,不是牧柒城正是谁?却再也笑不出来了。
她回头有些惆怅,低着头道:“古琴,我原是比她弹得好。”
这话里头的酸楚之意简单直接,然后又质问道:“你是故意带我来的这里么?我也不曾得罪你。”
夏侯燕起身站在她身侧,修长的手指轻轻把肩膀上的纱取下整理好,垂在她面前,笑道:“你猜一会子你站在他面前,他能不能认出你?”
寒酥退了半步道:“我的剑没有带来,我更好奇我若是当着他的面一剑杀了这个女人,他会怎么做?”
夏侯燕从袖子里取出一小瓶药丸道:“这个药能让你的声音变的不同,不过只能维持半个时辰。”
寒酥取过药,放入口中嚼碎。不过片刻,牧柒城便带着哪个女子过来拜会了。朝堂上的权势大小,亦决定了双方的礼节。
牧柒城拱手道:“燕王。”
后面的女子亦行礼道:“民女参见燕王殿下。”
寒酥不动,站在夏侯燕的身后道:“我身体不好,弯不下腰。”
夏侯燕道:“无妨,柒王不会在意。”
请诸人坐下后他又道:“方才不是说古琴你也擅长么?”
牧柒城见她蒙着面纱,于是问道:“这位姑娘是?”
寒酥未等夏侯燕回答便道:“王爷不认识我。”像是问句又像是陈述。于是又问道:“方才听见这位姑娘的琴音,可称天籁。配着这梨花幽香,正合适。”
夏侯燕恐她冲动坏了事,于是道:“这位是我预备新娶的夫人,一向骄纵。”
牧柒城道:“燕王好福气。”
寒酥道:“柒王爷的福气也并不少啊,我瞧着这位佳人,真真是绝色倾城。”
牧柒城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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