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砺笑道:“不想要就不要,把措施做好就是了。想要的时候告诉我一声,我也可以配合。”
她一时分不清他是不是在开玩笑,强调道:“我是说认真的。”
他把眸中的不正经敛去,说:“我也是认真的。要不要孩子对我来说没那么重要,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没意见。”
她迟疑地问:“真的?”
他点点头,神色无比认真:“子宫在你身上,生育的风险也都是你承担,在这件事上,你本来就该有百分之百的决定权。”捏了捏她的脸,又强调一遍,“你没有生孩子的义务,所以不用克服。”
沈星繁为这句话一怔,而后,眼里的阴霾被笑意取代:“我男朋友怎么这么好?”
江砺说:“那是因为我有一个很好的女朋友。”又说,“不是累了吗?早点睡。”
“嗯,那我睡了。”她躺进被窝里,看着他说,“晚安。”
江砺揉了揉她的脑袋:“晚安。”
沈星繁躺下以后,江砺靠在枕头上看了会儿行业新闻。半小时后,他放下ipad,看向身畔已经入睡的女人。
他很开心她愿意向自己敞开心扉,又有一些遗憾没能给她更多的安全感。
半夜,沈星繁在噩梦中惊醒,在黑暗中缓了半晌,胸膛的惊悸都没有止住,心脏震跳得厉害。
江砺也坐起来,手按在她单薄的后背上,问:“做噩梦了?”
她的后背惊出一层冷汗,哑声对他说:“梦到我外公了。”
梦里,她一直在追外公,明明是咫尺的距离,她却始终追不上。
无论她如何声嘶力竭地喊,一向疼她的外公都不肯回头……
江砺的大掌轻抚她的后背,隔着薄薄的睡衣,能感受到他掌心让人踏实的温度。
她下意识地道歉:“对不起,吵醒你了。”
话刚出口,她就有些后悔,这句话显得太生分了。江砺皱了皱眉,却没说什么,问她:“想喝水吗?”
她的嗓子确实很干,以至于声音都是嘶哑的,于是朝他点点头:“嗯。”
江砺打开床头灯,掀开被窝下床,去客厅给她倒了一杯温水回来。
几口水下肚,五脏六腑暖起来,心律却依然处于紊乱状态。
江砺问她:“想你外公了?”
她点点头,神色还有一些惶然。江砺并不追问她噩梦的细节,接过她递来的杯子,放到床头柜上:“明天我陪你去看看他老人家,别想那么多,再睡一会儿吧。”
她嗯了一声,重新躺下。江砺随手按灭灯,也进了被窝,一只手落到她后背上,像哄小孩入睡一样,一下一下地轻轻拍着。她的心不可思议地静下来,很快再次睡过去,这一睡就睡到了天亮。
第二天早上,江砺陪她去了一趟北郊公墓,看着她把鲜花供在墓前,又拿湿巾仔仔细细地把墓碑擦干净。他的目光随着她纤细的手指,落到墓碑上刻的生卒年月上。
生于一九四零年十月初七,卒于二零一二年六月廿九。
他的呼吸微微滞了一下。
清明节那天他们一起来扫过墓,他却今天才注意到她外公去世的日期。
沈星繁注意到他的表情,问:“怎么了?”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冷静地问:“老爷子……是你跟我去开房的那天走的?”
她似乎没料到他会注意到这个细节,微微怔了一下。默了片刻,才朝他极轻的点了下头。
他虽然努力忍了,眸底还是浮现出淡淡的猩红。
也就是说,要是那天他没有离开酒店,她就不会独自面对她外公去世的消息。
她感受到他的情绪,上前拉住他的手:“不怪你的江砺,你又不知道。”
他努力地从自责的漩涡中挣扎出来,握住她的手指,问她:“那你现在愿意告诉我,那天发生什么事了吗?”
她想了很久,才在仲夏的微风中开口:“其实,你刚离开酒店我就去追你了。”
江砺为这句话一愣。
他不知道,那天他刚从酒店离开,她就跌跌撞撞地追了出去。
她不记得自己闯了多少红灯,也不记得脚上的鞋子什么时候跑丢了一只。她把汽车尖锐的鸣笛声甩在身后,心里只有一件事。
她要追上他,告诉他,她想和他在一起。以前她不敢喜欢他,可是只要他愿意向她伸出一只手,她就会毫不犹豫地握住。
那并不是出于愧疚。
又怎么会是出于愧疚?
她对他的喜欢是那样清楚,她想骗自己都骗不过去。
她还想告诉他,她其实一点也不像他看到的那样阳光和积极。她内心有一片阳光照不到的阴暗,不停地在她耳边窃窃私语,怂恿着她堕落,怂恿着她作践自己。
她曾无数次临渊而立,只要他朝自己招一招手,她就会毫不犹豫地跳下去。
他本可以,却没有那样做。
他无数次把她推开,也让她离那座悬崖远一点,再远一点。
哪怕她愿意跟他去开房,他都没有真正碰她一下。
他是那样值得她喜欢。
她的声音里有深深的怅然:“可是,在追上你之前,我接到了我小姨打来的电话,说我外公病危,想见我最后一面。我连夜赶回来,可还是没赶得及。”
她在回燕南的途中接到外公过世的通知,在深夜的火车上泣不成声。
就是那一天,她同时失去了外公和江砺。
江砺隐忍片刻,终是问她:“你为什么不能给我打个电话?那天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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