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的赈灾,并不是从扬州开始的,哪怕很多灾民逃到了扬州,这群人也注定将被遗忘。
南方灾情的源泉在交州,那里才是动乱的根源,钦差南下的目的地。
一连一个多月,灾民一天增加个两三万,一个月之后,徘徊在九泉镇外的灾民,人数便突破了八十万大关。
到了这个时候,就像有人关上了水阀一样,涌来的灾民一下就止住了,每天从外来的灾民,一夜之间从几万人,减少到了七八百人。
这七八百灾民,也不都是刚从交州过来的,很大一部分,属于徘徊在溧阳县外的灾民,听说这边有人赈灾才赶了过来。
一问才知道,赈灾大使胡志明,已经在交州主持赈灾。
那边的灾民虽然还是吃不饱,却也不至于留下就是等死,有活路,谁还愿意背井离乡。
此时,正值一月份的小寒,人人皆道,小寒过了便是年。
伴随着小寒,外面下起了小雪,为大地镀上了一层银装,距离过年,只有一个半月了。
“少爷,好消息,天大的好消息啊!”
一日早上起来,王旭正在粮仓清点存粮,刘权便嚷嚷着跑了进来。
王旭闻声抬头,看着一脸喜色的管家,问道:“什么好消息,是溧阳县开城赈灾了,还是金山府往外派粮了?”
一听这话,刘权的兴奋变成了苦笑。
溧阳县令,就是个年过古稀,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的老混子。
或许年轻的时候,程县令有不管不顾,放手赈灾的豪情。
现在嘛,县城不失,便是他的最大功劳,整天就知道躲在城里混日子,哪会用县里不多的粮食去赈灾。
至于金山府,其实还不如溧阳县呢,赈灾大使的粮食从哪来,还不是从扬州与冀州调过去的,现在的金山府就是个空壳子。
金山府内要是有粮,也不用溧阳县一催再催,早就有粮食下拨过来。
什么也没有,就说明金山府乃至整个扬州都不富裕,毕竟,先北方,后南方,两次闹灾下来,人族九州都伤了元气。
“都不是,那喜从何来啊?”
王旭收回目光,想不出还有什么喜事,总不能灾情还没有被扑灭,朝廷就要lùn_gōng行赏了吧。
刘权察言观色,看到王旭将信将疑,急忙道:“少爷,我说的喜事虽然不是这两种,却也相差不远。今早,有难民中的宿老对我说,交州也开始赈灾了,大家不用死了,很多人家里还有老婆孩子,放心不下,打算回去看看。”
“灾民要走?”王旭一脸惊喜。
“对,要走!”
刘权的回答很肯定,灾民往扬州来,不过是交州无粮,活不下去。
现在交州有粮,也有人赈灾,还待在扬州做什么。
要知道很多灾民,都是上有老,下有小,除了拖家带口,或者在这边混的不错的,谁不想回去看看。
而对王旭来说,灾民离开却是天大的喜事,从闹灾开始,王家已经撑着灾民,撑了足足两个月,家里的粮食已经不多了。
八十万灾民,只要走一半,也能大大缓解粮食压力,撑到开春都没有问题。
看着王旭脸上的喜色,刘权搓着手,小声道:“少爷,灾民是有要走的意思,不过…”
不过二字一出,王旭就知道没有那么容易。
果然,刘权接着说道:“走是想走,可是灾民手上没有粮食,都怕饿死在半路上。毕竟,一路上能找到的吃的,都被灾民吃的差不多了,回去的路恐怕比来时还不好走。”
“接着说…”王旭收敛笑容,示意刘权说下去。
刘权也不隐瞒,三言两语的说了一遍。
原来,灾民想走是想走,但是不敢走,怕路上没有吃的,回不了家。
灾民中的宿老找上刘权的时候,先是说了下灾民想要回家的心愿,随后又提了个请求,问王家能不能送佛送到西,给他们一些口粮。
还承诺,这些口粮算借的,每人借五斤粟米,春收的时候还十斤。
听上去,这主意不错,借五斤,还十斤,是个好买卖。
实际上根本不是这回事,灾民都是从交州来的,谁敢肯定这粮食借出去还能收回来。
就算能收回来,总不能为了十斤粟米,一个村子一个村子的找过去吧。
用脚趾头想,也没有这么干的,前脚赈灾,后脚催粮,你这是赈灾,还是放高利贷呢?
王旭苦苦打造的名望,总不能为了这十斤粟米折进去吧。
“少爷,粮食我们是借,还是不借啊?”
刘权不干自作主张,等待着王旭的回答。
王旭也犯了难,叹息道:“我从不惮以最大的恶意来揣测别人,我怕的不是借粮,而是借粮之后这些人不肯走了又怎么办?”
王旭从不觉得自己是主角,如果是主角的话,灾民借粮之后,肯定说走就走,临别之际还少不了一脸泪双行,上演次感人一幕。
但是他不是主角,没有王霸光环加身。
怕就怕,说一套,做一套。
有多少人是想走,又有多少人是嘴上说想走,骗了粮食后又想留下当灾民,继续白吃白喝?
人心从来经不起考验,就拿九泉镇上的人说吧。
难道这些人不知道,王家施粥是给灾民吃的,他们吃一口灾民就要少吃一口?
他们知道,一清二楚。
可实际上呢,还是有很多人,拖家带口的来吃白食,面对质问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个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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