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尘滚滚,马蹄声声,黄色的官道之上,一辆宽大朴素的马车慢慢地向安城驶来。拉马的是两匹高大却毛色普通的红枣花斑马。
“娘娘,看看,快到了。”车帘微动,传出了一声娇甜的声音。
“说了不能叫娘娘,要叫夫人!又忘记了!哎……”略略苍老的年长妇人声音传出,明显的训斥却说得温和慈祥。
“姑姑,别说香灵了,难得出宫一趟,难免话多。”温柔似春水脉脉的女声飘荡传出,合着这边城凌厉的秋风,似能以柔克钢,将风都绕得温柔几分。
果然,马车之中静了下来。
“母……母亲,你说苏将军是不是真的很厉害?听父皇说,他是我大楚国最勇猛的将|军呢?这次孩儿定要好好向他学学用兵之道!”稚气却带了三分老成的孩童声音中,是满满的憧憬与决心。
那道温和似春水的声音顿时沉默了好半晌,才幽幽含了无尽的无奈笑叹道:“是,你父亲说的没错,他是我们大楚最勇猛的将|军。而且……”
说了一半的话渐渐低落,忽然又含了几分莫名的轻松笑道:“而且,他还是母妃与嬴州的救命恩人呢。”
“真的?母妃不许骗嬴州哦!快快给嬴州说说……”压抑不住的惊奇伴着孩子特有的好奇心呼出。
“太子!……”那道苍老的妇人声终于出声阻止:“娘娘累了。还是不要吵娘娘歇息了。”
“哦……”
“姑姑,不碍的。也该让他知道了。只是故事很长很长,要从母妃当年在华宫说起……”幽幽的柔和之声,伴着一摇一晃的马车中渐渐展开那段尘封已久的故事。
一点一滴,一切恍若昨日。那个挣扎求生的亡国妃子如今已生儿育女,权位富贵,甚至帝王之爱都有了。她淡看自己走过的十几年的路途,再看看如今早与自己齐耳高的儿子,心中感慨万千。
她不看宛蕙姑姑那连连打着的眼色,冲面前渴望的小脸微微一笑,有什么不能说的呢。十年了,她早就看开了,心中更多的是对他的愧疚。
可是那个人,依然还执着着,不然为何十年不踏入楚京一步?他想必过得更加辛苦,执念忘不了,他便过得不幸福,他不幸福,她始终还是不能够真正地为他感到开心。
十年了,十年了……真该了结了。
她悠长若远峰的眉眼处,是淡淡如春水似的忧愁,眼望过去,山色重重,那一座若隐若现的边城终于出现在她面前。
……
“张头!您是来值夜岗的啦?那苏将|军赏给您的一坛子好酒可喝完了?”三仔羡慕地看着张头得意的脸,红光满面啊,这几天张头到处跟人吹嘘他如何厉害。那些新兵更是羡慕连连,连连请教他的经验。
“没什么,没什么!早就喝完了。哈哈……”张头哈哈一笑,将长枪放好,吆喝着几个人就要去关城门。
三仔看了看天色,是该关了,他热心,本不是他的职责所在,也乐颠颠地去凑一把。
忽然远远的,有一驾马车赶了过来。看着不快,可过了一小会,就堵在城门边。
“小哥,小哥,容我们进去下。”马车上的车夫笑着跳下来抱拳大声说道,伸手从怀里掏出一些碎银就要塞给守城的士兵。
三仔见那人走到自己面前,举手就要塞银子,他红了脸,推了大声道:“俺不要!你们统统要下马车检查!”
那人一愣,草帽下露出一张平板的面孔,可是那双眼睛却似刀一般刺入人的心中,三仔一愣,更坚定了心中的猜测。
“你说不定就是梁国奸细!俺要好好搜一搜!是吧,张头!”他转身向张头问道。一张憨厚的面上是坚定的神色。
那人眼中闪过一丝恼意,却不得不敛了眼中的锋利,打着哈哈道:“这位小兵哥,我们是来安城投亲的。这不走走停停,都耽搁了。这一车子都是夫人与少爷的,怎么可能是奸细呢?是不是啊。”
三仔看着他,越看越不像普通人,他当兵虽不过几年,可是那人如野兽一样锐利的眼神却让他提高了警觉。
投亲?不太可能!倒似常年走在刀口上的那类人。
张头见三仔闹得有点僵,正要上前去劝。
忽然车帘里一道轻柔的声音传出来,像一只温柔的手轻易地就压了两人的火气。
“这位小兵哥,我们不是奸细,的确是来投亲的。王大哥,你怎么不把通关文碟给小兵哥看看。无端多了那么多口舌之争。”
三仔一愣,张头更是听得如遭电击,一张老脸直不敢相信地看向那隐约晃动的车帘。
车帘无声打开,一张倾世绝美的容颜就这样突兀地出现在这荒芜的边城,三仔看着那张淡若春波荡漾的笑容,心顿时停住了跳动。
她眼神柔和,似最明亮的黑玉一般,缓慢转过一圈,打量而过众人的面上。众人只觉得心又扑通一声,又跳回原位。
被她称为“王大哥”的马车夫,忙把怀中的通关文书拿出来,递了过来。张头只怔怔看着那马车中的少妇,根本没回过神来。
三仔以为他是被这夫人的美貌惊得回不了神,忙一手接过,仔细看了看,可惜他识字不多,只认得那个官印,他反复看了一会才递回给那人。
他还未开口,忽然一声稚气的童声怒斥道:“大胆之人竟然敢如无礼地盯着我母亲看!!来人!将他拖下去重打三十大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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