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笙的背部肤若凝脂,被剑划了一道约莫半尺的大口子,血凝固的结痂迸开,在白皙的皮肤上,伤口倒是显得格外醒目了。
“有点疼,忍一忍。”叶曌脸上还是那副小心翼翼的模样。“长安一战中还未等本王去救你,锦衣卫指挥使苏白便带着一行人剿灭了剩余的倭人。你还记得苏白吗?就是那晚奉命抓捕本王的男子。”叶曌见祁笙支支吾吾说不出话,便还未等她开口询问,就自顾自的讲了起来。
“我父亲呢?”祁笙清冷的声音响起。
“被抓走了。”叶曌的双手随意的收拾着拆下的绷带。很自然轻松的状态,却说着很伤人的话。
祁笙心中咯噔一下。
“衣服是本王吩咐月兮替你换下的。”叶曌从装用品的玉盘中拿起盛着汤药的瓷碗。他的眼神瞥了瞥门外,却不愿多瞧上一眼,示意月兮退下,他要亲自照料祁笙。
月兮垂着的头轻微的抬了抬,看了眼躲在榻里被叶曌定住的祁笙便离开了。
服侍王爷很多年的月兮第一次见到王爷很认真的照料一个人。
“来,喝药。”叶曌左手端着碗,右手握着勺子递到祁笙唇边。
祁笙想往后躲,但又动弹不得,闷哼了几声。柳叶眉蹙成了一团,眼神中充满了抗拒。就差浑身上下都写满“离我远点”这四个大字了。
祁晔盯着祁笙,剑眉单挑,眉眼间存着几分笑意。
好安静。
两人都没在说话。入秋了的晚霞从纸窗映进屋内。细碎的温暖洋洋洒洒的。空气是温温的,很舒服。
叶曌眼角的笑还留存着。骨相分明的手将药碗端到自己的唇边,便饮下一口汤药。他还未咽下去,腮帮鼓起,眼神似笑非笑的盯着祁笙。宽大的臂弯突然一下搂过祁笙的肩膀。
双唇间的突然触碰,很突然,她居然忘记了反抗。
祁笙愣住了,眸子直直的眨了眨,又很慌乱,眼神四处乱瞥,无处安放。
突然间,祁笙嘴里的苦涩蔓延开来。
一吻而至。
“你放开我。”祁笙被点的穴不知何时被叶曌悄悄解开了。她这一挣,居然挣开了叶曌的怀抱。怀里的温存突然消失了,叶曌的心里有些落寞。
“你还和之前一样口是心非。”叶曌温厚的手掌覆上了祁笙的头,摸了摸。
祁笙眸子中露出诧异的眼神,但很快被她隐藏了起来。
和从前一样?可曾经她祁笙根本不认识这个传闻中的淮南王好么。
祁笙并没有理睬叶曌突兀又无从说起的言论。她的眼神间透露着几分心虚,故作镇定的对叶曌说。“我父亲在哪?我要去找他。”
既然长安现今平安下来,那她现在只想找到父亲、照顾父亲。祁笙的家庭里没有母亲,只有父亲。于她而言,世上的事都没有保住父亲的平安更重要了。
“不是刚刚说了被抓走了嘛?”叶曌见祁笙生龙活虎还能跟他顶嘴的样子,那这身体应是没什么大碍了。叶曌拂了拂袖,双眸还是灼热的盯着祁笙。神色间感觉仿佛又隔了几百年都未见过祁笙一般。又道。“被苏白抓走了,就是那个锦衣卫指挥使。”
“苏白?他为何抓我父亲?”祁笙整理好衣衫,嘟囔了一句。
“说是皇上怀疑祁晔祁大将军贪污受贿。”叶曌突然靠近刚刚整理好衣衫的祁笙。叶曌一靠过来,她纤细的手指还停在半空,愣住了。两人间的距离已经很近了,依稀能听到心跳“扑通、扑通”的声音。叶曌一改方才调侃的语气突然正经起来,又说:“更重要的是,皇上怀疑祁将军通倭。”
通倭这个罪名可是真不小,足以诛九族灭满门了。自从新帝登基,大明朝最最忌讳的便是与外敌私通,祸害大明朝。
这是犯了大忌。
可祁笙怎会不了解自己的父亲。为人耿直和善,只有战场上杀敌时才会从不手软。一心护国是断断不可能成为一个卖国贼的。
况且,这狗皇帝不可能就这一个莫须有的罪名就要缉拿祁晔。就算皇帝再怎么想除掉祁晔,也是要看看祁晔在朝廷之中的分量。
毕竟,若是引起民愤,就不好了。
祁笙思索一番,对叶曌作了作揖。“谢王爷照料,告辞。”
她抬步,便要离开。
还未等祁笙走出几步,叶曌突然拉住了她的手腕。“若是苏白直接将岳父带到了昭狱严刑逼供,你又有何办法?”
叶曌还是很温柔的看着祁笙。
“你别急,我们先想办法见到苏白,事情本王都陪你解决,谁让你是本王的王妃呢。”本是个严峻的时刻,却被叶曌这么一调侃,气氛变得舒服了一点。
祁笙扒开了祁晔抓住她手腕的手,突然直视叶曌,眸间幽幽。
“您的身份笙儿是不敢高攀的。倒是您不觉得您很奇怪吗?您扮成黑衣人时、在竹鹤楼与此时对笙儿的态度都不同,这一番戏弄,笙儿是承受不起的。”祁笙的薄唇轻启,清冷的声音在空气中响起。她顿了顿,又道:“更何况,满打满算,我与王爷也只见了三次面罢了。难不成王爷当真是那轻薄之人,随意与不熟悉的女子谈婚论嫁?”
听着祁笙这话,叶曌突然随意的笑了笑,目光间满是慵懒。“若是本王说,上辈子,你就是本王的王妃你信吗?”
祁笙愣了一下。她与叶曌接触下来,确实有种莫名其妙熟悉之感。好像……在哪里见过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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