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城佳人愁断肠,泪两行,相思不如相忘,独坐烛台旁,饮尽满腔惆怅。
崇祯元年,护国大将军祁晔之女祁笙在归长安途中无故坠马昏迷两年之久,今日方得苏醒。但却性情大变,惊诧祁府众人,长安城内也舆论纷纷。
“听说了吗?祁将军家的女儿好像疯了,一个尚未出阁的姑娘,整日梳着妇人的发鬓。我还听说啊,两年前将军府特意从京城寻了个名医,那神医刚见着祁将军家那姑娘的面儿,就断定她命不久矣。而今儿个又从宫中要了个太医来......”那人说话间顿了顿,眉毛轻微的上扬,幽幽的眸子又瞥了瞥四周,一副小心谨慎的样子。他又道:“你猜怎么着,那太医说是祁将军家的女儿祁笙已经有了不少于三个月的身孕。”
“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有了身孕,此事被传得沸沸扬扬的也够将军府蒙羞的了。”护国大将军家唯一的女儿尚未出阁却怀有身孕,还整日疯疯癫癫梳着妇人的发鬓。真可谓是坏事传千里,不出一日,此事就被长安内的百姓当做了茶余饭后的笑谈。就连茶馆酒肆说书的先生,也编造出了许多版本的故事,途径长安的侠客,商贾,都听说了许多关于祁笙似真似假的故事。
而将军府这边。
“小姐,小姐,我大明朝从未出现过什么淮南王呀。您断不可再在纸上写了,这可是会被砍头的。”
一身着淡粉色圆领开衫,梳着双鬓角,模样清秀的小丫鬟跪在一位长相倾城倾国,气质清冷的妇人脚边,轻轻扯着那妇人的裙摆,不断的央求着她。二人的泪珠子都像是被扯开了线似的,不断的砸在冰冷的地板上。
那妇人模样标志得很,深邃的眸子已经如死灰一般失去了光彩,她一只手不断的抚摸自己已经轻微隆起的小腹,另一只手费力的支撑在她旁边的檀木梳妆台上,慢慢的阖上了眼。随之两行清泪也缓缓的顺着脸颊滴到罗裙上,紧接着坠落。
阖上的双眸盖住了方才眼神中的凄苦和无奈。她就这般虚弱的强撑着站在这,骨子里的傲气还若有若无的散发出来。
“桃花,笙儿如何了?”一中气十足的男声穿透纸窗,悄悄的渗了进来。那被唤作“笙儿”的妇人,慢慢的睁开双眸,摆了摆手又回了榻上,轻轻的倚靠着,苍白虚弱的脸上毫无表情,一副厌世的模样。
可以仔细看到,她纤细白皙的掌心已经满是被指甲深陷过后的疮疤,双眸中饱含的失落仿佛已经没有人能够读懂了。
“回将军的话,小姐一切都好,就是还不愿用膳,嘴里还一直念叨着一个奴婢也听不清的名字。”被叫做桃花的小丫鬟忙用衣袖潦草的擦了擦自己脸颊旁边的泪珠,掩盖住自己哭过的痕迹,快步走到桌边端起已经被热了一次又一次的饭菜。
门窗都没有被打开,祁晔也不敢对自己的女儿言语过多,便悄悄的用手指给纸窗戳了个洞,细碎的光亮撒进祁笙的屋内。祁笙慢慢的睁开眼,眸子里满是泪光,眼神中的沉闷忧郁都悄悄的散开了。
她抬起纤细的胳膊对着端着膳食站在檀木桌边的桃花招了招手。“拿来,我吃。”
招手的动作很僵硬。沙哑的声音轻轻的响起,站在木桌旁的桃花简直又要哭出来了。她家小姐自打醒来过后便一句话都没有说过。
“诶,诶,桃花来了。”桃花踉跄的端着膳食俯身喂到祁笙嘴边,说话间都夹杂着哭腔。祁笙抬手麻利的自己拿过碗筷,也不说话,低着头将碗中的食物往自己嘴里塞。吃着吃着便哽咽了,泪花存在深邃的眸子里迟迟也不掉落,手中的筷子也一直没有停下。
崇祯元年,崇祯元年,祁笙心底有万分的困惑和委屈却无处发泄,浑浑噩噩的脑海中只记得崇祯元年这四个字。
她所经历的苦楚似乎是一场梦,梦醒了,人散了,一切都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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