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考就这样结束了,一边享受炎热的暑假,一边焦急地等待金榜题名。
分数公布的那天,每个同学都在自己家的电话机面前,拨通号码,输入准考证号,等待答案。
安岸在家查了自己的分数,还算理想,比她填报的天河高中录取分数线高出了19分,升悦高中的录取分数线也达到了,但她一点也不后悔自己没有填升悦,因为那都不重要,只要能上天河,她就可以安心了。
她第一次觉得,自己原来可以如此坚定地做出正确的决定。
她想起填志愿的那天,班主任把她叫到办公室,语重心长地跟她说:“安岸,我看了一下你这三次月考的成绩,虽然第一次考的很差,全校近两百名,后面的两次都有进步,最近一次考到了全校一百名以内,但是这个不意味着你中考也能考到这样的名次,以你这几次的分数中和考虑的话,天河高中还是很危险的,保险的话填明耀比较好。毕竟我们是个小镇,每年能上普高的人也不多。”
信守县一共就四所普通高中,以录取分数线从高到低排的话分别是晨阳、升悦、天河、明耀。
“老师,这个我也是考虑很久了,上升悦高中的确是会很危险,但是天河肯定没有问题的。”安岸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笃定过,她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虽然说这样的话或许会让老师觉得她太骄傲,但是她觉得自己只是在说实话,她了解自己,要是没有转学的话,以她之前的成绩,上晨阳都不是问题。
她的话的确把老师镇住了,她抬了抬眉毛,长舒一口气,“那你一定要想清楚了,志愿填好了就不能改了,万一考不上,就只能买分数或者去读职教类学校了,高中只录取第一志愿的,没有第二选项。”
“嗯,这个我知道的。”
“好吧,你既然相信你自己,那老师也相信你,希望你一定能考出好成绩。”
“谢谢老师。”
“嗯,那你去吧!”班主任看着安岸离去的背影,想着这孩子真是出人意料,这些话要是从其他的什么人口中说出来,她大概会觉得那是鲁莽无知,可是安岸这样平时看着貌似唯唯诺诺的人,对待自己的事情却这么坚定不含糊,还有人能比自己更了解自己吗?她不由佩服她的坚决。
对安岸来说,在没有拿到底牌之前,就能确信自己能赢的坚定,不是盲目,而是执念。
但她现在更担心的是再生的分数。准考证号码虽然是一串长号,但也不是没有规律可循的,前面的号码都一样,就是后段号码的区别,那是考场号和座位号的区别。
安岸知道再生的考场,却不知道他的座位号,好在一个考场也就三十几个人,一个一个筛查总能找到,终于拨了十几次号码,才查到再生的分数。404,听到这个分数,就懵了,跟她整整相差了一百多分。
天河高中的录取分数线是498分,她记得班主任说过万一没考上要买分数的话,那也是要在相差40分之内的,所以这是没可能了吗?安岸顿时就慌了,那该怎么办,说好的一起上天河高中的,现在恐怕是不可能了。如果他不能上天河高中,那又能去哪里呢?复读吗还是去职业高中?安岸心里翻来覆去地想,像一直降不下雨的一片乌云,压的很低,很闷。
再生也查了自己的分数,顿时天昏地暗。他不是没有心理准备,知道自己考的不好,但是没想到这么差。差和很差之间还是有一段距离的,那是再生无法想象,难以接受的距离。
他感觉天都要塌下来了,完全不知所措,分数低的出乎他自己的预料,这样的分数怎么可能进天河。再生的妈妈知道了他的成绩,即成的事实,看着他满脸的愁云惨淡心,一言不发,想他大概已经受了教训,就没有再做多余的责备,只想着尽快把后续的问题解决好。
既然他没有填升悦高中,大概也不想读普高,就任由他。当大部分同学还在过暑假的时候,他妈妈已经开始联系职高的校办了。职高的负责人和再生妈妈把一切事项都谈妥了,还交了一部分押金。再生当时也在场,但他并没有说什么,却有很多的不甘心。他还来不及把这件事情消化掉,也来不及思考对策和办法,他妈就把事情都处理好了,他的步调根本赶不上,脑子也不够用。
返校拿毕业证的时候,几家欢喜几家愁,从每个人的脸上,几乎都或多或少地留下中考的影子。那些笑的像花一样灿烂辉煌的,约着要大肆庆祝毕业聚会的,一定是考上了自己填报的学校,还有那些气压低得让人不敢靠近的,大都是因为考得不太理想。大家各怀心事,聚在一起拍毕业照照。再生怎么也笑不出来。
安岸在操场上看到再生的班级在拍合照,就在一旁默默地看着他。但这么近的距离,他却能从她身边经过,完全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没有看她一眼。她突然有种莫名想哭的冲动。
她听说了他可能会复读,也可能已经报名职业高中。这一次大概就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他们真的就这么毕业了,又无法同一所高中就读,更没有联系方式,以后要想再见,恐怕是希望渺茫。
很在意的人,还来不及了解,突然要从生活里永远消失了踪迹,这样想着,安岸的眼泪就像决堤一样,喉咙哽咽,鼻子酸楚。她拭干泪水,默默走进教室,还是决定写一封信给再生,尽管那有可能是最后一封了,可她没有跟他告别。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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