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是一种态度,也是一种表态,比说千言万语还直接。徐游的笑容无疑让陈乔感到不解、难受,甚至失落。
徐游仍旧哈哈一笑,道:“此战报的结果昨晚咱们就已经知道了,无非今天清楚了具体的时间和细节罢了,自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有甚么好忧虑?”
陈乔一听,就明白徐游是在提醒自己,昨晚望江楼的小子并非无中生有,竟然从分析中料得先机,甚至达到了未卜先知的地步。他瞪着眼看着徐游,才知道自己确实失态了。
或许在平时,虽然从贺州到江宁三千多里山路的八百里加急已经足够需要让人重视,可是就算如此,这封战报并不会给陈乔这样阅历丰富的国家顶梁柱带来这样的失态。正是因为昨晚与人争辩后,自己坚持了贺州不会轻易丢失的观点,内心无意识地关注着,导致惊讶和难以置信占据了理智。
陈乔不愧是政坛老手,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和背后的原因,也哈哈大笑,此等军机在近些年里确实算不得甚么。他轻松如常地说:“徐公,请禀报陛下,密院会做好防范。”
说完话他就潇洒地走了,澄心堂并没有他这个总揽军国大事的枢密使一席之地,留下徒增尴尬。
徐游拿着战报,进了澄心堂。由于事态特殊,直接由军政最高领导人传递战报,也是顾不得的。今日无朝会,国主李煜并不在澄心堂,此刻应在后宫,与小周后弹琴下棋,或者在窅娘处排练新舞。不过徐游进了宫,通传之后被带到宫内佛寺永慕宫。
南唐后主李煜,精书法、工绘画、通音律,诗词造诣高潮,被后世称为“千古词帝”,影响深远。然而身为帝王,他酷信佛教,甚至在太子弘冀病逝时,钟谟就以李煜酷信佛教、懦弱少德,上疏请立纪国公李从善为太子。
李煜信奉佛法,并非只是个人喜好,甚至达到了痴迷的程度,以至颇废政事。朝廷就多次下诏鼓励青年人剃度出家,不但出台了很多优惠政策,甚至鼓励道士改行当僧人,允许跳槽,还给奖励:若有道士愿做僧人,赠二金,僧人若犯法,于佛像前拜一百下就可无罪释放。于是有些人就先做了道士,然后再跳槽改行做僧人,一个来回既挣了钱还赚了好。
徐游到了永慕宫,见到国主李煜正在静坐,便略等片刻。李煜的长相很特别,前额宽阔、脸颊丰满、骈齿重瞳,属于富贵相。说到底,这其实就是丑,只不过不怕长得丑,就怕丑得没特点,李煜的长相是丑成了面相学中的逆天之相。
传统上认为,额头宽阔丰满,那是大富大贵之像;骈齿是圣人之像,如五帝之帝喾、周武王姬发、大教育家孔子;重瞳子更不得了,那是帝王之像。中华上下五千年历史上,记入史册的有重瞳子的只有十六人,主要代表人物如造字的仓颉、上古舜帝、晋文公重耳。而李煜恰恰是三位一体,一个人集中了此三种奇相,不可谓不神奇。所以当他还没被立为太子时,他的天赋神相就招来当时的太子李弘冀的猜忌,李煜为避祸,自号“钟隐居士”,不问政事,以此明志。到底还是这“三位一体”的人继承了皇位。
等李煜暂时结束了功课,徐游拜见后,就禀报了西南战事的最新情况。这也是自上个月唐国被当成工具促成宋军出兵借口以来,第一个重要的节点性战报。
李煜看了之后,瞬间慌了神:“徐公,这,这可怎生是好?”
“官家莫急,汉国山陵众多,自有天险,宋军想要拿下汉国,还是困难重重的。”徐游安慰李煜,但却不是说宋军拿不下汉国,也不说需要长时间攻打。毕竟前车之鉴历历在目,望江楼的小子纵横分析预测了贺州之失,之后还提起汉国会覆灭,说不定那小子对于当下时局利弊分析,仿佛诸葛卧龙一般。
“徐公,这宋军近年来兵强马壮,势如破竹,蜀国都不堪一击,何况汉国乎?为何你一点都不着急?”
徐游笑了笑,道:“官家,如果是昨天拿到这个战报,或许微臣还会惊慌,可是在这个战报送来之前,昨晚老臣就与子乔、鼐臣听到了贺州已经丢失的预测,心中已经有所准备了。”
李煜睁大了眼,不可思议地问道:“甚么,是何方高僧,竟能未卜先知?”
徐游摇摇头,颇有意味地看着李煜。李煜不禁眯着眼、皱了眉头,试探地问道:“不是高僧,难道是道人?现在还有这样的道人?”
徐游知道李煜是排斥道家的,连忙道:“自然不是。此人只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郎,乃是秦淮河畔一新开酒楼的掌柜罢了,请官家恕微臣卖了个关子。”
“无妨,小隐隐陵薮,大隐隐朝市,难道这就是真正的世外高人?”
徐游还是摇了摇头,道:“按照此人自己所说的,他只是自己分析时局得来的结论,并非有未卜先知的能力。以微臣观察,此分析论断,更像是诸葛卧龙之流。”
李煜舒展了眉头,道:“这倒是让人疑惑,江宁城里竟然还藏着此等人才,却只是一介商贾之徒。徐公,你且细细道来,朕对此人有些好奇。”
“这件事说来话长,却也新鲜有趣,昨日辗转曲折,连朱令赟的小子都醉倒当场了,待微臣为官家细细道来。”
徐游清楚李煜性情,知道如何表述才能获得君主的关注与赏识。在李煜的惊诧中,徐游从昨日傍晚的“三碗不过河”开始讲起,朱有才连喝烈酒的出糗、皇甫高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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