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程回头对一旁垂手而立的仆人面无表情地说道:“你去把她喊醒,就说四公子醒后头晕耳鸣——如果喊不醒她,你可以到账房领了这月月钱离开了。”
那仆人打了个哆嗦,而正在吃粥的慕渝险些没把嘴里的东西喷出来,他望望自己的三哥,迟疑地说:“三哥,我好像没有你说的那些症状……”
我就是看不得那女人睡得那么舒服而已,慕程暗暗对自己说。那仆人果然不辱使命,片刻后梅子嫣睡眼惺忪地推门而进,问慕渝说:
“四公子,你哪里不适?”
“刚刚是有点晕,”慕渝看了慕程一眼,“现在好多了。”
梅子嫣把完脉,平静的嘱咐慕渝要多休息,身体已经无甚大碍,而慕渝身上的红斑也开始渐渐消退。
“柿子,我治好了四公子,你该如何谢我?”走出屋外时梅子嫣拉住慕程的衣袖问。
“你想要什么?”慕程似笑非笑的望着她,“你是救了慕渝,可我和你的账,还未算清楚。”
“除了一半王府可以兑换两座药山,柿子不如考虑一下娶了我,娶了我我的药山就是你的,你的半座王府还是你的!”梅子嫣清泠的目光带着三分真七分假的笑意望着慕程,慕程了然道:
“梅子嫣,你真心嫁我?明知道我命不久矣,嫁了我另一半的王府都是你的,过了我手的药山还是你的,这算盘打得还真绝!”
“那你就是拒绝我的求婚咯!”
“治好一个人就趁机想把自己嫁掉,你不至于这般无人问津吧!再说了,宣阳郡主不是你朋友么?难道你喜欢夺人所爱?!”
“那好吧。”梅子嫣闷闷地说,“我只答应过寿王殿下医治你一人,没答应过要医治慕渝。我回头去把慕渝吃的药方涂的药膏都带走,那么这不眠不休的两天我们就一笔勾销。”说罢她一脸郁闷地回身想要推门进屋,慕程一把拉住她:
“梅子嫣,你的医德呢?”
梅子嫣睁大了眼睛望着慕程,“柿子,我有医德的么,怎么我自己不知道?”
慕程气结,又听得梅子嫣嘀咕道:“那药膏是我花了很大力气用了一年时间来搜集药物制成的,怎么能亏本大赠送?”
“换一个愿望。你要我娶你,简直是开玩笑。”
梅子嫣笑了,慢慢挣开他的手,那笑容让慕程觉得自己又要堕入她不知如何凶险的阴谋里面了,她说:
“一定兑现?”
“一定。”
“听说你弹奏的瑶琴名曲《浮梅》被传为天都一绝,在你十六岁那年凭此曲技惊四座连宫廷乐师凤渊赞不绝口,说你远远超越了当年的他自己。这事可真?”
慕程点点头,那时他年少气盛意气风发,精于六艺,尤喜抚琴。可是这不过时过眼云烟,当知道自己的病情后,这些众人艳羡崇拜的目光再也激不起他半分的热情。
他不奏瑶琴,已有多年。
“我已封琴数年。”他说。
“是不愿还是不敢?莫非盛名之下其实难副,闻名遐迩的绥德世子不过欺世盗名,甚至不如芙蓉帐的萧近情?”
“你很欣赏萧近情?”他冷然一笑,半眯起眼睛道:“只可惜,他的箜篌仍是未得神髓。”
“那就这样说定了。三日后,枕碧楼楼顶露台,我等候绥德世子大人为我奏一曲《浮梅》。”没给他半分犹豫和反悔的机会,她转过身朝槐树下等候已久的哑奴走去,相偕离开。
农历十一月,天气逐渐寒厉。
昨夜下了一场纷纷扬扬的大雪,今晨同安大街早早便清了雪一如既往般繁华热闹,枕碧楼、月老庙还有国子监都在这条大街上,再加上外地来的货郎摊贩都喜欢在同安大街摆摊做买卖,所以除非是暴雨连绵,否则这同安大街绝不会安静冷清一些。
梅子嫣一大早就拉了哑奴出来,说是要给他买佩刀。连续看了两家有卖弯刀的,刀身锋利银光耀眼,可梅子嫣还是觉得那刀像是戏班子里的道具,明晃晃光闪闪的似乎用来装饰的更好一些。偏生两个摊主口中的说辞如出一辙:
“姑娘,名刀配英雄,我这刀是西戎神兵‘破军’——你看这刀把上的宝石,就是西戎名贵的黑曜石,独一无二,假也假不来的……”
梅子嫣眨眨眼睛,“就是传说中那号令西戎雄师,刀锋一出饮血噬骨的神兵‘破军’?你卖多少银子?”
“与姑娘和这位小哥有缘相见,盛惠五百两即可。”
梅子嫣拿起另一把刀,“不知道你这‘破军’斩在这大刀上是否会削铁如泥?”说着作势便要两刀相碰,那摊主慌忙制止,忿然道:“不买就算了,何苦折腾我这小本生意!”
她嗤笑,“五百两买把破刀回去砍瓜切菜都不顺手,本姑娘有那么好糊弄吗?哑奴,我们走,这天都难道就寻不到一把好刀来买了?”
她拉起哑奴就走,接下来逛了半天,来来去去见到的都是卖弯刀并自诩为“破军”的,她不禁气结,“哑奴,你们西戎那把所谓的‘破军’真的有那么厉害,搞得只要卖弯刀的都叫破军,我看是破刀还差不多!”
“破军是用极寒之地的千年玄铁打造而成,在赫连一族传承了十多代帝王,饮血噬骨无数,吹毛断发,杀人如麻,非勇武者不能驭之。”
梅子嫣抬头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原来有人在街上摆了个说书摊子,说的正是西戎宝刀破军,于是她对哑奴说:“这人知道的比你更清楚,你看你,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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