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二老爷沉默了一瞬,难以置信地说:“你现在要入股,是看准了作坊会盈利?说实话,连我自己都没有这个自信,我甚至都不敢说,作坊一定能撑过这次的事。你怎么就有这样大的信心?”
宁夏青莞尔一笑,说:“我也并没有这个信心,只不过会尽力一试罢了。”
宁二老爷蹙眉道:“你既然没有十足的把握,为什么要冒这个险?你可知道,一旦失利,你将倾家荡产,再无回天之力。”
宁夏青平静地说:“可我一旦赢了,此后才会有坦途大道。”
宁夏青的表情依旧平静,眼中却散发着奇异的光彩,她沉着冷静却又野心勃勃地说:“做生意嘛,从来都没有稳赚不赔的,风险越大,利益也就越大,这才是颠扑不破的真理。”
宁二老爷皱眉警告道:“你自己执意如此,要是赌输了,可不能怪我。”
宁夏青平静地点头:“愿赌服输,这个道理我明白。”
宁二老爷不由得玩味地说:“你倒的确有几分胆气,这分胆气和担当跟你爷爷挺像的。不过,我倒是好奇,你哪来的银子来买股份?”
宁夏青只是淡淡一笑:“我说过了,关于银子的事,我自有计较,二堂叔根本不必为我担心。”
从作坊里盈盈走出来,下午的日头灿烂似水。
宁夏青只觉得自己的每一步都踩在迷雾之上,迷雾之下是连绵的冰面。她看不清迷雾的背后究竟是利益还是风险,不知道那冰面是否已是濒临破碎,她不知道自己会不会下一刻就跌入冰冷的湖水深处。
自从她掌家以来,一个又一个的困难纷至沓来,终于将她逼到了这一步。
她既然敢赌,她就不怕输。
翠玉担忧地问:“姑娘,我知道我问的可能是废话,但我还是想说,你真的想好了,要在这种时候收作坊的股份吗?你真的……不再考虑一下吗?”
“不用再考虑了。”宁夏青摇了摇头,轻声地说。她微微掀起车帘,贪恋地看着外头的好光景,若是下一刻的她就将要沉入冰冷的湖水深处,这一刻的风景就会因此变得格外珍贵。
她既然敢赌,就定然早就备好了后手。
就在今儿上午,她已经在匆忙之中为老太太、曹氏和紫儿备好了后招。如果她输了,她便一力承担所有的后果,她会让老太太、曹氏和紫儿都能全身而退,余生无忧。
忽然,马车颠簸了一下,新来的车夫甄福立刻告罪:“对不住对不住!当家的,我没注意到右边,让右边的车轮子硌到石头上了!”
“没事,继续赶车吧。”宁夏青丝毫没有责备之意,只是十分平静地说。
说起来,到了如今深渊之际,她却平静得过分,连她自己也没想到,自己居然能够如此平和而从容。
就仿佛,兴奋与平静本就是同源同根。当她的心弦紧绷到极致的时候,也是她平静到极致的时候。
甄福是新来的车夫。如今华彩苑的生意越来越忙,阿正又从谷丰手里接管了库房的事,宁夏青怕阿正忙不过来,就让董子真去另找车夫,董子真就找来了这个甄福。甄福才刚来不几天,正好阿正今日不在,所以就由甄福赶车了。
阿正被宁夏青派去柳阳县了。
柳阳县的一处风雅酒楼里,孤身前来的阿正坐在顾雪松的对面,他背负着宁夏青所有的希望。
阿正将柳安县这边的难题告诉了顾雪松之后,竟然破天荒地敬了顾雪松三杯酒。
北地的同盛金酒气熏人,从喉咙里流下去,像是刮着肚肠的刀子。
顾雪松瞧着阿正咕噜噜毫不迟疑地牛饮三杯,神情空白了片刻,却也没回敬,只是垂首蹙眉,沉吟了一会,低声说:“覃公公一时半刻都不会离开成宋郡,我得在此招待,眼下的确是回不去梅公郡。”
阿正垂首问:“顾大人既然无法亲自回去,还有别的法子能帮我们家姑娘吗?”
顾雪松边想边说:“礼部和工部较劲,势必要有一个结果,无论是哪一种结果,作坊恐怕都逃不掉沦为斗争祭品的结局。眼下我更希望宁姑娘可以收手,及时止损,不要再被作坊拖累了。”
顾雪松回敬了一杯,试探着说:“你还是去劝宁姑娘收手吧。只要宁姑娘收手,我会保她不受半点牵连。”
阿正沉声说:“我家姑娘不想收手。”
顾雪松闻言忽然一笑,说:“礼部的岑大人是新官上任,正忙着排除异己、树立官威呢,就算是我开口,也左右不了什么。”
阿正没有半点愠色,依旧微微垂首问:“顾大人可有别的办法?”
顾雪松垂眸浅笑,不疾不徐地打开随身所带的锦囊,从里面拿出一封信,递给阿正,温言道:“这是我亲笔所写的信,你让她拿给萧景元看,萧景元在工部有人脉,有萧景元帮忙,此事便可能有转机。至于覃公公那边,我会帮她周旋。”
阿正双手接过信,道:“多谢顾大人。”
顾雪松忽然说:“我已经见过耶律兀术了。”
阿正猛地抬头,正对上顾雪松意味深长的目光。
几日之后,工部下派的官员正式介入柘黄一案的调查,宁二老爷被左一趟右一趟地叫去问话。
至于华彩苑,因为已经将所有的“功德圆满”都退回到作坊了,所以并没受到此事的牵连。华彩苑依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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