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茱儿没想到的是,面见圣上会以这种方式。入选后宫的准嫔妃们整整齐齐地跪倒在大殿之内,默不作声,像是被审讯的犯人。
坐在龙椅上的魏文帝一眼认出了茱儿,别后重逢,再见佳人,恨不能此时便牵着佳人的纤纤细手,倾诉衷肠。亦或是,现在便主持选妃大典,一睹佳人风采。却不巧发生了这样的血案,真可谓扫兴至极。
“人都到齐了吗?”
太监回应:“回陛下,柔然长公主郁久闾没有到,已经派人去请了!”
“成何体统,如若今日是朕选妃的大典,她也要来这么迟吗?是不是不把朕放在眼里?”魏文帝龙颜大怒。
魏文帝最忌讳的就是后宫之中发生血案,乙弗皇后的惨死,永远是他记忆里抹不去的伤痛,这起血案的发生,无疑是在他的伤口上撒盐。
“是奴才失职,奴才亲自去把长公主请来!”
“不必,那把凶器短刀给朕呈上来!”
小太监端着一个托盘,托盘里放着那把沾着血迹的短刀,阴气煞煞,是它让这个本就已经很清寒的后宫,又平添了一个冤魂,魏文帝打了一个寒战。
殿外传来小太监清亮的声音:“长公主到!”
众人回头看殿外,在小太监的引导之下,郁久闾的妆扮更比昨日光鲜亮丽,显然是在来之前精心打扮了。较之于众人的蓬头素面,郁久闾却婀娜多姿。更与昨日不同的是,郁久闾的身后,跟着一个从未见过的丫鬟。
“别人都未曾妆扮,她却如此精心准备,是有意为之!果然心机叵测!”有人悄悄地说。
郁久闾走到殿前,行了鞠躬礼:“柔然长公主郁久闾,代柔然可汗阿那镶向西魏天子皇帝问好!”
魏文帝挥挥手:“免了,代朕向你父亲柔然可汗问好!”
贤妹妹很不服气站起身:“郁久闾你也太狂妄了,见到我大魏天子,为何不下跪?”
惠姐姐很是着急地拽贤妹妹的衣服:“妹妹,闭嘴!”
郁久闾身边的丫鬟傲慢地:“我家主人乃柔然大可汗的长公主,以外交礼节相见,不似尔等乃是大魏臣民,自然不必行下跪之礼!”
“你现在已经和我们一样,是被陛下选出来的嫔妃,就是大魏天子的臣妾,就必须行下跪之礼!”
“我家主人是来做皇后的,不是来做嫔妃的,做不了皇后,我自然要回柔然,又怎么是天子的臣妾呢?”
贤妹妹被那丫鬟的傲慢逼得哑口无言,不服气地跪了回去,惠姐姐很是揪心地埋怨:“早晚有一天,咱们家会被你害死,柔然可汗和大冢宰,咱们都得罪不起!”
贤妹妹气愤:“我就是看不惯她傲慢!”
魏文帝宽宏大量:“不跪便不跪吧,恩准柔然长公主站着说话。”
那丫鬟又冷冷笑了两声:“陛下,莫非这就是大魏的待客之道吗?让千里迢迢赶来大魏的异国使臣站着说话,是不是蔑视我柔然不如大魏?我家主人回柔然之日,若将此事如实回禀父可汗,不知道他老人家会怎么想!自从上次在长安闹市与天子一见,我家主人从马背上摔下来,不能久立。”
魏文帝眉头紧皱,使臣来访,也向来没有赐坐之礼,这丫鬟的语气里,显然是在威胁。倘若赐坐,却在气势上输给了这个柔然公主,将来后宫之事,岂不更不把他这个皇帝放在眼里?况且,现在正在审讯蓝衣女子被杀血案,郁久闾又是疑犯,哪有疑犯站着回话的道理?
不跪天子,是丫鬟的主意,想倚仗柔然可汗和大冢宰的威严,给魏文帝一个下马威,报那日在长安集市上被魏文帝拉下马的羞辱之仇,也是为了在其他准嫔妃面前彰显自己,总之,还是认为傀儡皇帝软弱好欺。
茱儿看出了魏文帝面露难色,款款地站起身:“陛下,臣妾有话要说!”
茱儿一直跪在下面颔首,这一起身,魏文帝便看清了她的容貌,素颜的茱儿,犹如那仲夏的雨荷,朱唇轻启似那荷瓣上的微红一点。魏文帝心中高兴,茱儿看出了他的为难,转念又想,郁久闾之所以能在这里,正是权臣宇文泰那老贼针对茱儿。如若茱儿此时帮着他解围,必然会让宇文老贼记怀。
魏文帝叹息:“你不必说,朕……”
“臣妾想问公公,可见过柔然公主身边的这个丫鬟?”茱儿还是抢了魏文帝的话。
太监仔细端详了那丫鬟:“未曾见过,不是宫中的侍女!”
“又可曾见过这丫鬟昨日跟随长公主一起入宫?”
太监仔细想想:“不曾见过!自昨晚侍奉各位就寝之后,都未曾见过这个丫鬟。既不是宫中侍女,又不是长公主的随身丫鬟,难道是私入皇宫?来人,将这丫鬟拿下!”
外面的侍卫进殿,郁久闾和那丫鬟慌张了,郁久闾阻拦:“且慢!私闯皇宫大内,自然应该交由公公处置。我如今贵为使者,丫鬟便是我的使者随从,且等我卸了使者身份,到那时,再交由公公处置。”
茱儿走上前,给郁久闾行万福礼:“长公主既为柔然使者,可有柔然国书,可有进贡之物?”
郁久闾无言以对。
“又无国书,又无进贡之物,何谓使者?既然不是柔然使者,又何故入宫,何故来我大魏朝堂之上,莫非,你也是私闯皇宫?”
郁久闾还想说话,被丫鬟拉住,丫鬟对郁久闾耳语:“公主,记得老爷吩咐的,茱儿冰雪聪明,文斗你不是她的对手,切不可以被她牵着鼻子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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