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听你多时了,”康熙站在蒙蒙雾气中,铁青着脸说道,“原以为你不过仗着是八旗亲贵,骄纵些儿,你竟是特意糟践人!”
“奴才不敢!”鄂伦岱一见皇上说话,吓得跪下连连叩头,脸上奴颜婢膝,心里却是呕气。
“朕知道你口是心非,”康熙正眼盯着他道,“是不是跪在地上心里还在说,八阿哥荐你当甘肃将军,为什么皇帝老儿不下旨?你撒泡尿照照你这德性儿,你敢和你祖父父亲比?你只配给他捉刀提鞋!武丹怎么了,做了四十多年侍卫,你连他也不放在眼里,你眼里还有什么人?你想是朕亏待了你么?”
鄂伦岱这才知道事情的严重,皇帝说出这种话,他要再狠一点,砍了也就砍了。好汉不吃眼前亏,他脸戚心诚地连磕响头,把个额头磕得鲜血淋漓,一股劲儿地低头认罪道:
“奴才该死!该死!惹主子生气了。奴才是主子一手拔起来的,做牛做马报不尽主子恩德。奴才失手打人,冲撞了御驾,还望主子开恩!奴才永远会象御驾南巡太湖救驾一样,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康熙的心软了下来,鄂伦岱虽变得越来越不像话,毕竟是孝康章皇后侄子、战死沙场的功臣佟国纲的儿子,何况在太湖救驾有功,因说道:
“还不滚起来!天都要黑了,车驾停在这里,难道就在这荒山野岭过夜不成?”
“是!奴才知罪,这里是难过夜。”鄂伦岱见康熙饶过了他,便立起来丧家犬一般溜走了。
康熙上了御辇,催着车夫赶路。眺望着西天边的火烧云,雨后云彩虽十分壮丽漂亮,但刚才鄂伦岱作威作福的那幅泼皮相,令他不快。他在御辇前竟敢鞭打杨大壮,仗着谁的势?他常跟老八、老九混在一起,吃吃喝喝,殊不知御前侍卫跟皇子们搅和在一起犯了天条?倘惹皇子有不轨行为,他必死无疑!
康熙越想越气,一掀帘子,冲刘铁成道:
“你去后头传旨,叫张廷玉过来!”
此次北巡狩猎,承德避暑山庄不过是第一站,此后还要去塞外布尔哈苏台。原找算行程需数月,所以康熙仍要张廷玉、马齐随驾,把上书房主要力量放在自己身边。留佟国维、陈廷敬在京上传下达。
张廷玉和马齐都披着油衣,骑马跟随在阿哥们轿车后面。在坡岗上稍作歇息,车队重新上路不久,听到康熙传唤,张廷玉便催马向前,一会儿便来到康熙辇前。翻身滚下马,抹了把头上的汗珠子,攀辕问道:
“万岁召臣前来,有什么旨要拟吗?”
“你上来!”
“这……”
“上来。”
张廷玉还在犹豫,须知,与天子同乘龙辇,这是犯忌的。他仔细搜索枯肠,想从三坟五典八索九丘中找到一个某大臣与皇帝同辇的例证。可心急吃不了热汤丸,过去印象中的确有过的例证,一时竟想不起来了。厮时,只听康熙口气沉郁,又低声吩咐了一句:
“上来呀!愣着干什么?”
张廷玉没有退路,只得恭身肃立,望御辇深深一揖,然后小心翼翼地攀缘上车,侧身站在康熙一旁。
车子轻轻一晃,又吱嘎吱嘎前进了。康熙把张廷玉召来,却一声不吭,行了好一段路都没说话。前面八匹骡马踏着泥浆,发出闷声闷气的踏踏声。
“皇上脸色有点儿白,”待了好一阵,张廷玉不得不嗫嚅着开口说,“莫不是路上过于劳累,身上不爽?要不要传太医前来?”
康熙摆了摆手,还是没言声。张廷玉俯下身子,小声问了句:
“是不是生谁的气了?”康熙盯了他一眼,沉重地嘘了口粗气。张廷玉心领神会,从后窗望见几个太监靠车辇很近,他撩开帘子把头伸了出去,吩咐说:
“邢年,叫他们靠后一些,这里有你一个人听传唤就行了。”
张廷玉的办事能力和忠诚,康熙是早有了解的,但细微处却见他如此心细如针,防微警惧,心上欣悦,便将鄂伦岱如何貌视圣躬,在御辇前鞭笞杨大壮惹事生非的情形说了一遍。张廷玉听了,不由得想,皇上决不会仅仅为一个侍卫如此“小题大作”,一定另有别的原因。
“一连多日,朕一直心绪不宁。”康熙终于说出了他深埋在心中的话,“总觉得这次狩猎要出点什么事!侍卫近在尺咫,肘腋之祸是不能不防的。衡臣,你说说,鄂伦岱今日所作所为,是无心还是有意?”
天渐渐暗下来了。由于一场暴风雨,耽误了路上的行程,到达预定驻跸的清风镇还有几里地。张廷玉担心地瞅着窗外缓缓降临的夜幕,心事重重。要是天黑前赶不到目的地,对皇帝的安全是不利的。他对康熙的问话,想了想才字斟句酌地回答道:
“鄂伦岱这个人城腑既深,又脾气暴躁。他仗着太湖护驾有功,又是八爷府的坐上客,做事就不顾后果。侍卫里头,德楞泰是个老实的蒙古汉子,刘铁成是皇上一手从泥途中拉扯起来的,他们都对皇上忠心耿耿,是靠得住的。所以您得宽心。鄂伦岱如此无礼,冲撞了圣驾,不管他有心无心,都不可再留皇上身边了。容奴才与马齐商量一下,到了承德避暑山庄,即把他调开外任。”
“你的话说得很委婉,”康熙微微一笑道,“其实你对这班家伙也不放心。有你在朕身边,朕才真正放心。常言道,‘千军易得,一将难求’,朕倒以为,千将易得,惟诸葛亮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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