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万籁俱静,我在床上辗转难眠。
下午按照网上预约的时间,我带着先生遗留下来的投资合同,去了上海市信访办。
在城市规划局附近几番徘徊,问了保安,才找到了,幸亏我提早了半小时。
两扇关紧的黑铁门外,已经有七八个人在排队,这时,我抬头才看到了里面露出小半截的信访办牌子。
排在我前面的二位与我年龄相仿的女士,听说要网上预约才能进去,傻眼了。
年龄稍小的对着手机在发呆,嘴里嘟囔着:
“怎么约呀”?
年龄大的女士用求助的眼神看着我。
在我和另一位男士的指点下,经过扫门口贴着的二维码,终于关注成功了,闲谈中得知她们是姐妹俩……
进了登记大厅,等了一会儿才轮到我的号。
窗口接待的女工作人员,看了我的资料,听了我的简述,立即指点我去203室。
进了走廊才发现,两边有几间是洽谈室,而我这间是法律咨询室。
保安让我在椅子上坐下等待,叮嘱我等里面人出来就可以进去。
突然,右边接待室传出一阵喧闹声,一位大爷骂骂咧咧地走出来。
从他断断续续的抱怨中,大致能听出和我一样,是合同到期拿不到钱……
我面前的房门终于开了,等里面人出来,我走进去轻轻关上门,从包里取出资料。
对面坐着的是位干炼的年轻男律师,他仔细翻阅了合同后问我,是否去找过对方。
当听说对方在合同到期后,并不打算归还本金和拖欠的利息时,他合上手上的合同:
“这样,你让孩子领你去合同上指定的静安区法院诉讼立案”。
我疑惑地问:
“听说有人打赢官司却拿不到钱,去法院能行吗”?
他肯定地说“怎么不行,你一定要去”。
见他这么坚定,我放心了。
“行,那我可以在上海微法院上完成诉讼”,我自信地说。
看着他有点惊讶的眼神,我笑着说:
“哦,我是从报社退休的,在网上写诉讼状没有问题”……
想着白天的一幕,那位大爷绝望的眼神令我想起了先生。直到半夜,才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第二天,我通过微信小程序进入上海微法院网,写好了诉讼状,连同需要的资料全部提交了上去。
但我还是忍不住有点担心,因为听说即使打赢官司也无法履行。
这几天听到了一些负面信息,据说那些正儿八经有合同的投资人多了个“非法集资人”的头衔。
先生的合同到期日是2019年2月26日,他去世后,我在他的手机里看到了他同年3月12日、3月15日二天发给法人的短信。
他要求退还本金和拖欠的四个月利息,但没有任何回复的短信。
3月28号是先生确诊肝癌的日子,写诉讼状时,我无意间发现了一个巧合,这些正好发生在同一个月。
我忽然明白了,为什么从春节前开始先生总是无端发火,因为那时对方停止了发放利息。
也许先生已经意识到了不妙,但对**项目的绝对信任,又使他难以接受。
三万元,对平时特别节俭的先生来说,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怕他上当,我曾经反对并提醒过他,没想到,真被我言中了。
他是个非常好强的人,硬是一个人闷着不告诉我。
因为不知情,在那次小岛风波后,我被他的言语伤了心,同意了离婚……
想到这些,我忍不住哭出声来:
“老公,你真傻,为什么当初不告诉我?如果我知道了真相,就会原谅你的不近人情了呀……”
我抚摸着相片上先生的脸,泪水模糊了双眼。想到平日里先生对我的呵护,我泣不成声……
如果先生活着,知道自己成了“非法集资人”,天晓得会怎样想?
我原以为先生眼光短浅,贪图利息高,可是最近在维权群里听到了很多很多……
我开始明白过来,原来《安徒生童话乐园》是**扶持的项目,先生是个老党员,并不是在盲目的投资呀!
可是,目前明明《安徒生童话乐园》运营正常,为什么不履行合同的条款呢?即使投资人去世了,也熟视无睹。
这究竟是怎么了?这还是健全的法制社会吗?
先生走了,但微信还在,我跟着大家扫二维码进了维权群。
我默默地关注着群内动态,二百多人,一片埋怨声。
群内建立了核心组,要求大家自愿每人出一百元作为“车马费”。
我觉得总不能让核心组成员出力又出钱吧!所以爽快的付了一百元。
哪知晓,跳出一个刚进群的人,不仅收了别人交费的红包,还叫着“动动脑子,别轻信……”
看了几天群内的交流,有点为核心人员担忧。接下去的路该怎么走?这条维权的路并不平坦……
我原本想放弃这三万元,但先生活着时对我说过,一定要想办法追回资金。
我的眼前总是浮现出先生期盼的眼神,我知道那不仅仅是三万块钱,而是先生对**的一份信任。
先生走时,双眼睁着不愿闭上。他不甘心呀!做了半辈子党政干部,明明是**扶持的项目,怎么可能出尔反尔呢?
看着群内很多人去经侦大队、去法院……报案、立案……却收效甚微。
我记忆深刻的是一次应邀陪同去杨浦经侦报案,这位七十多岁头发花白的大姐,双手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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