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知道凌飞最厉害了!”
窈窈一口咬住一颗裹满糖的山楂,用力自竹签上拔下来,整颗地咀嚼,直吃得满嘴糖渍。凌飞如常笑着,右手暗暗蓄力,猛地扬起企图击人后颈。然而毫厘之差将要击中之时,竟会被一股莫名力量化了他的掌风。
这力量不大,仿佛是恰好能够与他相抵,并未将他的手震开,反而由着他抚在窈窈发梢,如蜻蜓点水。指尖透过青丝,缠绕了满手麻痒。
是内力,以柔克刚的功法。
不似窈窈刻意为之,倒仿佛另有一人在场,借机告诫于他。
“凌飞?”窈窈不明所以,胡乱擦了擦嘴,瞪着眼睛问道,“怎么了?”
凌飞一怔,片刻又佯作无谓耸耸肩,赔笑道:
“没怎么,你头发乱了。”
多拙劣的掩饰,窈窈却深信不疑,摸了摸发髻,又顺了顺发端,这才再次确认道:
“现在呢?”
凌飞张张口,他原想应一句“好了”,话到嘴边,竟变了说法:
“窈窈,别杀霍昂,我带你走,想去哪儿都好!”
窈窈一贯望着他时眼中炽热的光芒终究黯淡,明媚笑颜霎时间凝敛僵硬,一点一点消失。她垂下头抿抿唇,复将那支仅咬了一口的糖葫芦塞回了凌飞手中。
武擂重开,各路门派列作三面,似乎一切如昨日未更改,唯独鬼罗教失了神气,偃旗息鼓,一蹶不振。
月神殿姗姗来迟,叶倾楹避开窈窈,绕路落座,自顾捧了一盏茶,目不斜视盯着擂台。
鬼千寒之死,令江湖人开了眼界。
经此一战,众人皆不肯轻举妄动,生怕贸然出头落得个鬼千寒的凄惨下场,失了体面事小,倘若真丢了性命,便是得不偿失了。
故而一早汇集于此,全无一个胆敢扬言挑战。
眼见台上香燃了大半,座下茶冷了又添,尹啸云尚未坐不住,却是唐门先发了话。
唐礼年纪一把,算得上在座一票后生的前辈长者,不过此人名声在外,却尽是数十年前同养女徐砚冰的艳闻密事。届时徐砚冰不惜牺牲色相利用天下第一快剑萧断鸿对抗唐门,就是为了摆脱义父唐礼的纠缠。奈何萧断鸿势单力孤,最终落得个家破人亡,疯疯癫癫的下场;徐砚冰亦在被擒回唐门之际自尽,香消玉殒。
自来成王败寇,终归是唐门逼疯了快剑浪子萧断鸿,唐礼的所作所为不论对错至今已无人论起。甚至见面须得礼敬三分,尊其一声“长老”。
“诸位英雄,”唐礼托着肚子挪上武擂,瞧着趾高气扬的,身量倒浑似个墩子,未有三块儿豆腐高;紫金袍加身,配一条大红的腰带,足蹬双底儿奇厚的皂靴,油头粉面,远看去活像个蹦跳的胖馒头,“且听老朽一言。”
叶倾楹见此人连行走都艰难,体恤他活着不易,姑且搁下了手中的茶盏略抬了抬眉毛。倒是杨开月毕恭毕敬做足了敬待长辈的架势,正襟危坐目不转睛盯着台上人,规矩里头,难免就掺了些许势利。
“各位英雄,昨日就在此处,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丫头一招之内战胜鬼罗教主鬼千寒,确是后起之秀,不容小觑。但一不知其师从何人,二不知其心性善恶,若各大门派就此不战而认输,任凭她个乳臭未干的娃娃登上至尊之位,试问武林正道何在?江湖道义何在?”
大约这一番话真正想问的,是各家颜面何存罢。
叶倾楹哂笑一声摇了摇头,又端起那盏凉透的茶来,捧在手心一口不饮,乐得摆弄。
她是个聪明人。
唐礼这个时候站出来,不说唐门担当,不提挑战窈窈,偏字字句句直指武林至尊之位,分明是以激将法来钓一个沉不住气的、要死的人。
巧了,就有这样一条鱼。
“唐长老,此言差矣!”
声若洪钟,气吞斗牛,高鼻阔口一张脸,高大魁梧一副躯壳,铁骨铮铮一条汉子,正是神刀堂堂主,霍昂。
神刀与天剑乃是世交,有道是江南天剑,漠北神刀,二者原本互不相干遥相辉映,却总有好事者硬要将这南北两门作个比较。早年间天剑杨氏乐善好施,在江南一代颇具口碑,加之剑神杨继朗四处游历行侠仗义,广结善缘,使得天剑门在武林之中名声大噪,成为正派之典范。神刀堂虽也侠义之事做尽,但地处偏远,又鲜少记传留名,更不愿同世家结交,久而久之,就在坊间传闻里被天剑门压了一头。
世人热衷于高下,无可厚非。从前霍临在位时不愿与传言计较,而霍昂弑兄夺位之后,境况便大不相同了。
霍昂其人行事冲动鲁莽不择手段,又极好大喜功,趁天剑门被鬼域血洗之际联手七星堂、唐门、鸠峰几家,打着为天剑复仇之名围攻鬼域。再与尚在鬼域之中的鬼千寒里应外合,借安楚朝廷之力逼死骁瘟,诛灭鬼域。而天剑门正值青黄不接之时,杨开月初出茅庐,虽谨小慎微进退有度,但如此年纪难以服众,渐渐令天剑门落于下风。
至此,神刀堂取代天剑门,中原武林凡正道,莫不唯其马首是瞻。
这个时候霍昂站出来,看似刚愎自用莽撞妄动,实则合情合理,更合神刀堂的野心勃勃。
“不过是个野丫头,我霍昂,领教了。”
叶倾楹这一回才真来了兴致,索性将那盏茶推远了,侧目观察着窈窈的一举一动。
果然,那把没有鞘的长剑又亮了出来,锋刃闪了一抹血光,镀了一层寒芒。
那是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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