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我以为,迟夙对我的偏爱是因为我对他的溜须拍马,婉转奉承,会陪他一起疯,一起闹,一起做尽坏事,或者是因为我是那个最能懂他的人,也是与我最为相像之人。
追随迟夙的千百年来,其实我与他之间的交心相谈并不多,甚至平时的相处也不多,但我却觉得,每一次的谈话,与其说是谈话,倒不如说是问与答,攻与守。我必须绷紧神经,换上不同的面具才能活得安然,我们每次都会习惯于注视对方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眼神来猜测对方的真心实意。
曾经有人问我:“是不是每次见迟夙,我都要提前想好说什么。”这话说的很对呢,一字不差的点出了我的虚伪,和疲惫。但无妨,这样的逢场作戏,我早已习惯。
我曾经一直觉得,迟夙与我一样,似乎一直都在找寻生存的意义。或者说这梵天五界的一切,好像都对他来说没有任何的意义,都不过虚无,无所谓公平,无所谓善恶,一切都好似随心而为,随性而定。而那些粉饰太平,自视清高,在他眼里不过如跳梁小丑,无聊烟云,他早已听腻,看腻。迟夙无疑是孤独的。因为浮屠宫的一切都是假的,那么他拥有的也必然不是真的。我想,他也从未真正拥有过什么吧。他会独自一人跑去祁山看那片漆黑真实的夜空,会守在宫内唯一有生命的灵树悉心照料。所以原来那不可一世的迟大人,竟然也会害怕孤独吗。我甚至无数次冷眼看着他,心中竟莫名升起一丝难以言喻的快感,真好呢,有人和我一样活在地狱,一样百世孤独。生而不得,行尸走肉,死亦不能。
但这样没有感情的人却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变了,变得甚至连我很多时候都猜不透他的想法和情绪。他时而的若即若离,时时的试探与无常,让我突然心慌。
“你凭谎言得来的东西,也一定是谎言。”他说。
我不想去记住这句话,但事与愿违,我越想忘记的东西,却越来越清晰地出现在我的脑海里。我这一生撒谎无数,谎言无数,真心之语寥寥可数。我知道,迟夙讨厌谎话,但我却能凭借谎言,存活千年。
我害怕这种感觉,也畏惧这种未知的失控。
我不想知道迟夙对我的纵容是因为什么,也不愿知道。或者说,我害怕知道。
尘世这么大,为什么一定要被这些繁琐的感情束缚呢,自己一人也可以活的潇洒自在。我看过太多痴男怨女,总觉得他们活的太累,我害怕自己也有那么一天。
所以我害怕挑破那层若有似无的界限,我不想我和他之间除了主子和下属的关系,还会掺杂更多复杂难懂的纠葛。我们如今这样,就很好。
他会一直是我的迟大人,是我曾经痛恨了千万遍但还是在无妄海血色尸林中救出的迟大人。
我是魔啊,我想要成为君临天下睥睨众生的王者,又怎么能因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束缚呢?所以在我召唤出大地之母,在它血洗冥海云空之时,我是真的想要毁灭天地,但最后,我没有那么做。
说是临时起意也好,怎样都好,我只是突然不想那么做了……因为那片滴落的蓝色血液,那个飞扬桀骜,最为残忍之人,却在那一刻让我平息了所有暴戾。
想想都多不可思议啊。
我曾经预想的高度是,若是世间唯有天道恒在,那我一定会是那始终立于天道之外的一人。弱者永不抬头,强者高不可攀。我过惯了潇洒不羁无牵无挂独行于尘世之外的日子,所以不想被那些奇怪的感受所束缚。
如果说,若把感情羁绊看做一条锁链,那么红尘之中就有太多的人都背负着这一条条厚重的链子缓慢行走,而我却想漫不经心地游走在梵天国度,不会有任何人会成为我的束缚。我憧憬极了无边的干脆洒脱,那样就仿佛永远不会有值得让我在意的人或者事,仿佛所有事物对我而言皆是虚无缥缈随时可以消散。
可我却似乎还是染上了那尘世的烟火。无论是千烨也好,寂云也罢,我都清楚明白,我与他们,始终是两个世界的人,但我却还是选择了两次等待。等一场那清澈少年答应为我绽放的天灯盛景,等一个漫天寂云执着坚定的最后结局。
我是个矛盾体,我蔑视世人情感的庸俗,却又不自觉想要被温暖。就像原七辰曾说:“我观察过你,某些时刻我觉得你很可怜,某些时刻又觉得你很活该。你总喜欢拒绝别人的善意,比如曾经我对你的善意提醒,比如千烨王爷对你的好。但你又渴望着别人去爱你,真是可笑呢。虽然我死了,但这不妨碍我嘲笑你。”所以,她倒是说的没错呢。
“别恨,上天都不知道有你这个人。”我也曾对原七辰说过。既然世界予我无情,那我便回世界以凉薄。所以别说爱,我连恨都不想施与,天地又如何呢?千山之行,踏入奈幽之地的那场生死之途,我却也毫无俱意。哪怕偏执也好,扭曲也罢,我桑无时从来不向任何试图打到自己的东西认输,哪怕要为此付出千倍万倍的代价,我也会坦然接受,甘之如饴。
善与恶相对,一如光与暗。没有彼此映衬那么一切也都不过虚无。魔总有魔的去处。所以即使偏激执着也好,冷血无心也罢,我都不过是想要活下去而已,所以庸俗愚昧的他人又凭什么来评判我的世界观?
看倦这人世间生死百态,善恶因果,所以我笑看世人的迂腐,嗤笑他们的愚昧,我觉得自己就是不同的。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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