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在那日后,千山雪峰,狂风暴雪,整整三日。山间冰棱之地上出现一条赤金雪狐,奔走的速度极快,它用绳索托着七辰,从雪峰的尽头到另一头,不停歇地盘旋。
乔幽告诉她,这是千山最残酷的刑罚之一,无数冰渣冰棱之上,是细不可见的毒花碎片,她会痛,但不会死。桑无时不知道那是怎样的痛苦,总之,三日后见到的七辰,那已经是一个血人了,完全辨别不出是初遇时那个娇柔温婉的女子。但桑无时记得那日,她从冰面上爬起,夕阳照在她身上,那眼中充斥的绝望她深有体会,如她之前在锁魂殿深知没有人会来救她一样。
可她没有哭,没有流泪,也没有惧怕。任由金狐拖走,踉跄栽倒,再爬起来,一次一次……
她的身边充斥着各种讥笑,她们指着雪地上的女子,双目弯弯。
然而桑无时却没有笑,甚至有些难过,虽然她知道七辰遭受的一切都是拜她所赐。后来,她还是走了过去,身旁的笑声消散了。
金狐停住,少女血迹斑驳的身子俯在地上,她想爬起来,却没有力气。
桑无时索性俯下身,她说:“看,那些人都在笑你,笑你的人都是你的族人。”
她用微不可闻的声音回答:“那又如何。人心本就诡异……我根本不知道…那些真正丑恶之人,到底……藏在怎样的皮囊下……”
她轻手陇了陇少女凌乱的发,道:“你骂我是走狗,可你这一生都活的不如我。”
七辰突然趴在地上笑了,尽管如今狼狈不堪,却依旧楚楚动人,她抬眸,轻蔑笑出了声,“你是想告诉我……你比我强……如果你真的不在意我的话,你都不会来看我一眼……只是人心叵测,你也永远不会知道……哪一幕又在别人的意料之中呢……”
桑无时也笑了,慢慢站直身子,居高临下的身姿中,淡淡阴影笼罩着地上的七辰,“呵……是,我介意你的话。我也很欣赏你,你骨子里的刚烈像极了我,只可惜……”只可惜到底还是不同。
七辰惨笑摇了摇头,“我们在不同的世界……你站的高远…看到过大千美景,梵天五界……虚情也好,假意也罢……他们都对你和颜悦色,你拥有处置他们的权利,你笑他们的懦弱虚伪……渺小不堪,而我......只生于雪山,生于狐煞,眼前…只有漫无天际的白雪……目光短浅……饥食生存…大风呼啸…一年一年…我小心翼翼地活着…活着…终于我走进雪狐族,跪拜奈幽,交付灵魂……风雪变换了模样,我活在随时便是万劫不复的深渊中......可有一日,你至高无上地站在了我的面前……”她笑得凄凉,眼角滑落的泪染过脸颊殷红的血污,留下一条长长的血痕,“你还对我说…你为什么不去照看好别人……”
桑无时看着她,又忽的移开了视线,“我知道这一切都不是你的错,可总有人要为一个错误承受后果。”
“我恨你们!我恨你们!为什么我遍体鳞伤!你们却笑得这么开心!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老天这么不公……”她一番歇斯底里后,又是颓然瘫软在地。
桑无时勾唇笑了,红衣扫过脚下的冰面,划过被七辰鲜血染红的冰棱,转身离去时轻飘飘传来一句话:“别恨,老天都不知道有你这个人。”
曾经迟夙告诉她,总有人要去承担罪过,那时她对此言讶异,甚至在心底笑出声来。
可现在她懂了。
总要有一个人,去承担所有的错误,去平息所有的愤怒,哪怕,她是被冤枉的。
……
隔日,千山族霜罚法会如期召开。
是日漫天飞雪如舞,却骄阳烈烈,狂风簌簌。宽敞旷地高处之中架起的巨型祭台,通透白身上雕刻着无数原始古老的文字以及符咒图案,旌旗鼓动,帘幔飘飞,旷地之下黑压压站满了人,皆是肃穆以待,敛声闭气。这是千山百年一次的隆重法会,凡是族中位高权重的长者都会被邀请至此,此刻全都静站于祭台两旁双手合十,闭目沉肃。
“我主奈幽……”祭台上一身通黑庄重的狐帝站在高处,不知在念着什么,总之坐在下方雅座上的桑无时是一句没听懂。乔幽告诉她这是狐帝要将自己的族人当作礼物送给祖先奈幽。
当然,这只是她们的说辞。谁知道最后随着霜罚幻境空间一起消失的两百七十人会去了何处。
思索间,狐帝已经双手拿起了祭台中央一根通身幽蓝发亮的巨大法杖,隆重一挥,法杖中尽显的蓝色光芒,猛地一下冲天延伸,光芒大盛,蓦地化为一个硕大的蓝色法阵笼罩在巨大的祭台上空。抬头一看,可以隐约看清法阵中的另一个世界,似乎是七个漂浮在云海中的墨色方块虚空,遥远而神秘。同时可以看到那群被列入霜罚名单之内的众人已经身处里面幻境。但却听不见她们的声音,只能见到所有人都面色惶恐,焦躁又不安。
桑无时觉得甚是有趣,配上千山的烈酒看这原始厮杀的生存之战,光是想想都使她心情尚好。当然,如果不是她下一刻一抬眸,看到阵法中一闪而过的那抹银白色的小小身影的话,她眼前的这壶酒早就喝光了。
这个臭小鬼!知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就敢一个人乱跑进去!猛地放下手中酒杯,桑无时面色阴寒,抿紧了红唇,眼睛紧紧盯着头顶上方的蓝色阵法,突然感觉太阳穴有些涨疼,一阵扶额,这真是……可偏偏阿繁说过这霜罚一旦开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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