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世弥留之际,她心心念念的,是他。
奢望在另一个世界,他们能够相遇、相认。
告诉自己,到那时,一定会勇敢地告诉他:她心悦他。
而今,这人就在眼前,在她咫尺方寸间、触手可及处……
纪南城若有所思地望着面前发呆的少女,有一种莫明的熟悉的感觉弥漫在他心间。
“沈姐姐,你发什么呆啊?哈哈,是不是被我三哥的盛世美颜惊住了?”
“没事没事,看习惯了就好。”
“反正我是看腻了。”
四皇子一阵自说自话,见二人没搭理他,索性一手拽住一个,拖着往花厅里去,边走还边嚷嚷道:“回去就回去呗,但总得先吃饭吧。这食美楼的美食,比宫里御膳房的都好吃,回了京就吃不到喽。”
沈闻姜如梦初醒,忙喊雁秋去外边点菜。
二人来得突然,沈闻姜并没准备他们的饭菜,只得现去点了。
好在海蜃苑是天字号,苑外随时都有婢女候着等候传唤。
不到两柱香的工夫,一桌丰盛的美食便入了海蜃苑的花厅。
四皇子瞧得眼珠子都快凸出来了。
菜刚上桌,便迫不及待地抓了一只香**鸽啃起来,暂时顾不上说话了。
为着那天的不愉快,纪南城原本还有些尴尬,但瞅见对面一直沉默面有忧色的少女,不由放缓了声音,“沈姑娘,你有心事?”
沈闻姜抬头对他笑了笑,又摇头,“没有。世子快吃吧,菜都冷了。”说着夹了一块脆爽松子鱼放到他碗里。
纪南城一怔。
松子鱼是他最爱,沈姑娘怎会知道?
再放眼看满桌美食,几乎大部分菜都是他爱吃的。
不由想起上次吃饭的情景,好像,那些菜也都是他爱吃的。他不喜欢吃葱,似乎所有的菜里都没有放葱。
然而当时并没怎么留意……
“诶,三哥,你怎么不吃啊?”四皇子解决了一只乳鸽,又喝了一碗鲜菌汤,这才有工夫说话。
纪南城心里慌得厉害,再不敢去看沈闻姜,随意夹了几根粉丝放到嘴里,味同嚼蜡般地慢慢嚼着。
粗枝大条的四皇子可没察觉他三哥心里的异样,眼睛满桌子扫了一圈,忽然像发现了新大陆似的惊叫起来,“呓,怎么都没放葱呢?”
“这个炙然羊排还是要撒些葱花才更有味些。”
“哦,我晓得啦,三哥不喜欢吃葱嘛。”
“沈姐姐,你怎么知道的?我可没告诉你呀。”
他一惊一乍的,像在表演单口相声。
“咳咳——”几乎是同时,纪南城与沈闻姜轻咳了两声,四目不约而同地看向四皇子,“你——”
两人都被对方的表现惊了下,便又同时住了口。
四皇子登时笑得前俯后仰,“哈哈哈!”
沈闻姜难得面色一红,忙起身找个借口走开。
纪南城望着她窈窕的背影,那种莫明的熟悉感又涌了上来。
他们,以前认识吗?
直到他俩离开,沈闻姜也没再出现,只让雁秋代她出来送行。
站在垂花门口,纪南城怅然若失,最后望一眼正房方向,才登车离开。
屋里,沈闻姜站在窗前,望着夜色下垂花门口那道俊拔的身影,心乱如麻。
她知道,刚才自己失态了。
她不应该表现得那么明显的。
但她忍不住啊。
幸好花晴不在,不然又得费工夫跟她解释。
……
这晚,沈闻姜早早地睡下了。
次日一早,她便精心打扮了一番,在护卫的拥簇下十分招摇地前往行宫。
四国盟会已经结束,这个时间去见太子尤其合适。
陛下正当盛年,太子既嫡又长,但还是年轻,今年也才二十二岁。前年大婚,娶了当朝太傅杜永的长孙女。
这门婚事是陛下亲定的,皇后不喜,但也没反对,只是以思家心切为由,让家里送了一名貌美的侄女入宫陪伴。
私心不言而喻。
至此,东宫内斗不止,欲演欲烈。
太子最终失了储君之位。
而这,前世的沈玉功不可没。
不知内情者,多以为太子谦和仁善,且兄弟情深。
实则心狠,手也辣。
此次四皇子被陷害一事,虽然明面上跟太子没什么关系,但真要算起来,其实是有关系的。
早在宴请之前,木拓太子已被垣王杀了,垣王以木拓太子名义请的客人其实是他,太子借故有事脱不开身,便让四皇子代他去的。
当然,那时太子并不知这是垣王设的局。
垣王当时只所以请他,便是想让他做这个证人。由他亲见,且指认金国的邺荣殿下失手杀了木拓,才是最完美的。
可惜世事总有意外,乾国太子没去,杀人的也不是邺荣殿下。
垣王便只得将计就计,将这罪名扣在四皇子身上了。
太子后来知道了,却又被坦王拿住了把柄。
为了自己,太子当然要选择牺牲别人……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嘛。
沈闻姜望着眼前巍峨的宫门,顿了顿,缓缓下了马车。
拜帖早已送到,因此人一到行宫便有太子身边的人出来接待。
太子只所以见她,当然并不是因为她本人,而是她的刺史父亲——沈禄。
登州属上州,物产丰饶、经济繁荣,而沈禄在朝的官声也不错。
这样的地方官,当然是太子拉拢的对象。
外界传闻沈禄极疼她这个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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