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他指的是莲花鞋印,陆锦画吐吐舌头。没看出她的不好意思,反而脸上写满“夸我”两个大字。
秦翊看穿她的小把戏,唇角微勾,继续道:“绿雪和你关系尚可,你是别人敬你一尺你要还人家一丈的性子,如此,她出事你自然不会袖手旁观。昨夜你一口气揪了四个人,捧月身为主使,你又怎会让她好过?”
陆锦画轻哼一声:“上月哥哥是在说我睚眦必报?”
“那倒不是,”秦翊放下书册揉揉她的发,眉宇间带了淡淡笑意,“以德报怨固然是好,但有些人欺人太甚,给些‘回报’亦无不可。”顿了一瞬,声音微沉:“只是我不太喜欢你双手染血,以后这类事,让我来。”
陆锦画几分吃惊,稍稍直起身子:“你真不怪我?不会觉得我心狠手辣,跟你记忆中的小锦不一样了?”
“心狠手辣?”秦翊低笑,“原来你是这样评价自己的。”
“……”
见她眸色变化,知她有些恼了,又接回方才的话道:“眼下我身边危险不断,自然不愿你太过良善而忘记自保。再者你所作所为都有原因,我如何会那般想你?”桃花目中再添三分笑意:“高门贵女,天生就不简单。”不知是在夸她还是损她。
只不过到了这刻,陆锦画也无心去计较了。
她最怕秦翊就此认定她是个会装纯良会演戏的女人,自此又将她置之不理。好在秦翊并不想深究此事,而且从他言语和神情中也看不出他的怀疑。她长舒一口气,终于敢相信秦翊这次是真的不会再离开她的身边。
颇是激动地揽住他的腰身,陆锦画刚想同他说说自己的小女儿心思,冷不防朱逢春急匆匆进来。看到陆锦画赖在秦翊怀中,十分亲昵的模样,他明显一愣,自知这次冒失了,赶紧跪下请罪。
秦翊甚少见朱逢春如此慌张,神色一沉,侧身示意陆锦画去旁边待着。
“何事?”
“……捧月死了。”朱逢春声音有些颤抖。
他是秦翊的心腹,自然知道秦翊要利用捧月当作扳回这局的筹码。如今筹码没了,青丹那边势必要拿他开刀,而秦燮近在咫尺,更无法交代。
眼下落入这进退维谷的被动,朱逢春再见多识广,也无法琢磨出绝处逢生的法子。
原以为秦翊会大发雷霆,但他却似早有预料,淡淡道:“知道了,你去备马车。”
待朱逢春离开,在一旁心惊胆战的陆锦画咬着唇小小挪步,试探着向他靠近。
欲言又止。135中文
“嗯?”
她支支吾吾:“我是不是……做错了?”
秦翊温柔一笑:“没有做错。”
“可朱叔叔他……”她不傻,秦翊和朱逢春早就是一条船上的人,捧月的死能令喜怒哀乐不溢于言表的朱逢春惊恐,可见于秦翊来说这坏了他多大一盘棋。
秦翊起身往衣柜方向走,路过她身边时抚了抚她的脸,轻松道:“你是怎么做到的?”
陆锦画低头抠手指:“下毒。”
“嗯?什么毒。”
“用云缨花、地蝎花、卷叶茅、紫豆梗、薄荷、龙葵调的,”陆锦画又咬了咬唇,“这法子做出来的香包原本无毒,但和她室内焚的乳茄香混合在一起,则会令人迷失神智。”
秦翊瞬间想起前段时间眼线说陆锦画跑去给捧月送了香囊示好的事,捧月喜欢那绣工,倒真留下了,没曾想陆锦画会用这样的法子去取她性命。
换好衣服,秦翊拿过发冠递到陆锦画手中,又坐去软凳上:“替我束发。”
“好。”陆锦画乖巧应声。
她的手指在他发上灵活穿梭,秦翊有些走神,思忖片刻,又问:“你那法子从何得来?”
“你给我的医书上看到的。”
秦翊轻啧一声,她借医书的场景历历在目,那时他并不知她有这样的想法。
“销毁了吗?”
陆锦画将玉簪仔细插入发冠中,声音轻快了两分:“上月哥哥放心,龙葵是我偷偷加的,只有她那一份和我身上的香囊里有。若是寻到我这儿来,我取出给他们看便是,总不能凭此就说我刻意坑害她。再者这方子本就有清心宁神之效,他们查不出什么的。”
“如此自信?”秦翊挑眉。
陆锦画莞尔,凑去他耳畔:“主要是这种毒能令她神思恍惚,无比思乡呀。她临死前不是一直念叨想回家乡么?如此,大可说她是思乡而去。”
秦翊默然,目色波澜渐起。
小笨蛋不再是他所认识的那个姑娘了,五年不见,她心思已变得如此缜密,可谓滴水不漏。若非她自己亲口说出令捧月致死的手法,或许这世上无人能追查得出。
短短一日,他先亲眼见证了她的手段,只消将计就计,四条性命任她玩弄于股掌之间,而今更听她面不改色心不跳的说出下毒过程,如此杀伐果决,跟记忆中那个软糯胆怯的她完全是天壤之别。
……可笑,她变成如今这副模样,都是他一手造成。
倘若他还是太子,那他便能用权力将她护得密不透风,她不用经历一夜间尽失双亲的苦痛,亦不用在那腌臜村里被人肆意欺凌。
是他的过错,她那么聪明,都是明白的。
他不该在明知跳入这血池会沾染满身脏污的情形下,还亲手将她也拉扯进来。
愧疚愈演愈烈,他很是贪恋陆锦画给他如今这漆黑的生活里带来的光亮,又惧怕他背后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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