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然薛碧枝也看到陆锦画和自己衣裙撞了颜色,唇角微挑,懒洋洋地摆着酥手正云髻,边走边道:“这不是王,哦不,侧妃姐姐么?上次遥遥一见,就觉得姐姐是个难得的大美人,只可惜啊,当时姐姐有事在身,急匆匆的,妹妹也没来得及同你仔细说上几句呢!如今走近了瞧,呵呵,才知道姐姐原是个安贫乐道的妙人儿呢!”
稍念过几册书的人都能听出薛碧枝是在暗讽陆锦画穿着打扮寒酸,薛碧枝话音刚落,四周嬉笑声顿起,唯绿雪一脸茫然,看看陆锦画,又看看安雯。
近来安雯性子有所沉淀,一来是周遭环境所致,二来她发现陆锦画近日好像另有打算,在不明主子心意的情形下,她不敢贸然动作。见绿雪向自己投来问询的眼神,她微微摆手,示意别管。
绿雪乖乖回头。
等周遭笑声稍歇,陆锦画一拂鬓发,轻声道:“王爷最近或许是发了笔横财。”
“什么?”薛碧枝杏眼微瞪。待察觉到自己对“财”似乎敏感了些,不免双颊泛红,咳嗽一声:“好端端的,说什么横财?谁不知咱们王爷是个视金钱如粪土的清高男儿,侧妃可别污蔑王爷!”
陆锦画略是偏头:“可王爷若不是发了笔横财,怎会让枝姨娘穿上这一身,嗯……值三五十两银子的好衣裳呢?”以前她在村子里会和安雯做些刺绣去卖,对衣裳行情自是十分熟悉。
薛碧枝顿时明白了她的意思,急急辩驳:“侧妃千万莫要误会,这是妾身自己的体己银子买的!”
这次陆锦画反而掩唇一笑,没有继续说道。
安雯会意,用不大不小的声音喃喃:“原来王爷已经清廉到了如此地步,还需姨娘自己掏腰包来买衣裳呢!”
“你——”
“好生热闹啊。”如珠如玉的声音由身后而来。
陆锦画循声望去,见是个穿着道观服的女人,她蛾眉微微蹙起。再仔细一看,发现那身道观服上绣着几条新柳,想起那些丫鬟说柳浮翠一心向道,入迷之至,不免笑了一笑。
好生热闹,说得确实不错。
须臾间,穆苍竹和另一个宛白也款款走来。
陆锦画瞥了安雯一眼,安雯凑到绿雪耳边轻轻问:“她们几个姨娘都是什么出身?”
出身一直是绿雪的大忌讳,听安雯这样问她心头当然不爽,但眼下安雯是待她最和善的丫鬟了,也就细细回道:“薛碧枝是个小商户的女儿,这你知了,我就不再多说。穆苍竹呢,是个皇廷绣女,她父亲好像是哪里小县的九品芝麻官儿,母亲擅长女红针黹,她才有机会入宫。至于宛白,跟我没差的,都是明明白白的丫鬟,不过她是太后身边许姑姑的亲侄女儿。至于柳浮翠,她是个清倌儿,被王爷从娇楼里赎回来的。”
安雯额角突突直跳,感情这王爷口味还真是……复杂啊。
正想再说句什么,陆锦画佯装抚发,用手肘拄了她一下。
朱逢春从大厅走来,脸上带笑,对她们道:“请侧妃主子和几位姨娘进去奉茶。”
陆锦画走在最前,缎面苏绣莲花的鞋子踏在红细绒长毯上,稳稳当当。朱逢春松了口气,他当真怕这位小主子突然翻脸,眼下王爷的心思不好猜,新王妃更是个难缠的主儿,可不能再旁生枝节。
其他几位妾室看到陆锦画都如此平静,心中直犯嘀咕,更不敢作出妖来,规规矩矩跟在陆锦画身后。
终于,两双红靴出现在她眼前。
尽管有秦翊那句“信我”,看到另外的女人和他同穿无比般配的婚服,她心中还是隐隐生疼,像被恶作剧的孩子捏了把小刀,时不时划上一道口子。
斜倚在木椅上的捧月看到陆锦画来了,入鬓的眉微微挑起。
早在入府那刻她就差了会西梁话的心腹阿蜜儿去打听,得到的消息都是这位“侧妃”之前极其乖张,赖在王爷身上用尽不要脸的手段,才能换得王爷片刻爱怜。如今真真见了这不要脸的侧妃,她自然要好生教训一番。
秦翊抬手,朱逢春亲自端来热茶,递到陆锦画面前。
陆锦画默默从托盘里端起一杯茶水,先奉给秦翊。还未来得及收手,就听到坐在旁侧的女人嗤笑:“连句好话都不说,王爷,这就是你们西梁的规矩?”
秦翊盯着陆锦画,语气平静:“王妃的话可听到了?”
陆锦画将头更埋低两分,乖顺道:“愿王爷福寿绵长,和王妃白首到老。”
“哼。”捧月侧了身子,嗤之以鼻。
陆锦画又去端第二杯茶水,双手捏紧边沿,恭敬奉给捧月,声音更轻:“愿王妃青春永驻,和王爷……岁月静好。”
捧月登时拧眉:“什么叫‘岁月静好’?本公主不喜欢这个词!换换换!”
“琴瑟和谐。”
“再换!”
“永结同心。”
“换!”
“瓜瓞绵延。”
“继续换!”
一连换了十几个词,陆锦画看出来这捧月公主是想趁机发难,给她一个下马威。可惜捧月棋差一着,不知她幼年饱读诗书,连女院夫子都对她的才学赞不绝口。
她始终温顺笑着,不慌不乱,应对自如。
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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