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六娘却是红了脸,道:“蒋兄这话是何意?想那良王多年来不只保家卫国,还开疆扩土,平等匪乱,正是我中周的大英雄,如今因受屑小暗算,才病了,我等正该感激安慰,怎么以病猫比拟辱他?”
一席话说得义正严辞,铿锵有力,加之她脆语声声,蒋硕便被她说得有点下不来台,刚想反唇相讥说良王若只是骁勇,而不这样威武英俊,只怕她也不会这么维护吧?可被东方熠按住了,只得沉默不语,脸上却忍不住露出不快的神色来。
黄月瑶却笑微微地道:“良王即是英雄,又年轻英俊,不知是多少名媛佳丽的深闺梦中人。他这一伤,不知道有多少人要心疼呢。”说着,瞟了沈六娘一眼。
沈六娘的脸就更红了,欲辩又不张口,窘迫地坐在那里。
被沈六娘称为屑小的那位刺客对她的言论充耳不闻,只是时不时地打量着惟娉的反应,对东方熠看向他隐含探究的眼神视而不见。
碧云淡淡地道:“无论是猫还是虎,不都是牲畜?若是心中有辱意,比做哪样都是辱了。若是心中无辱意,比做什么又有何关系?”
沈六娘张了张红唇却是无法反驳碧云,委屈得红了眼圈。
蒋硕就大笑起来,道:“碧云娘子真真是快人快语,此话深得我心。为了这个我要浮一大白。”
说着真的倒了酒,一仰脖,喝了个干净,还把酒杯量给碧云看。
碧云淡淡地笑了笑,对他点点头。
宛华郡主见六娘潸然欲泣的委屈样,便笑道:“你们说的可是我亲堂哥。我还是愿意堂哥被比做虎,而不愿他是猫。”
沈六娘看了宛华郡主一眼,那紧绷的脸便有了一丝笑纹。
东方熠即要压着跳脱的蒋硕,不让他嘴里蹦出胡话来得罪了人,又时不时地观察着靳泽——这个不阴不阳美得不像话的男人显然对惟娉的注意超过了对普通朋友的关注。
惟娉对桌上众人的谈论心不在焉,只想着怎么样尽快离开此地。
偷眼见太*子和良王那边相谈甚欢,无睱他顾。宾客们的气氛也都轻松起来,便想这时偷偷溜出去,他们也不会注意……便假意拿牙箸,故意用袖子带翻了酒盏。
盏中酒洒在刻有万字不到头牙边的花梨木大案上,又顺着牙边流下来浇湿了惟娉的裙子。
站在惟娉身后侍候的潘紫不知什么时候换了翠喜。翠喜忙抽了帕子帮她擦。
黄月瑶大惊小怪地道:“哎哟,这翠霞裙最不经染,这么擦是不行的,还是快换了的好。”
惟娉就笑着起身,歉意地道:“恕我无礼了,待我换了衣服就来。”
蕊盈觉得惟娉丢了脸,讪笑道:“我妹妹刚回来……还不太习惯这样的场合……”
她这话一出,月瑶便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她这话岂不是说娉娘乡下长大的,没见过世面?居然当众奚落自家妹妹,外人面前都不知道互相维护,岂不知她们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倒底是庶出,教养就是差些。
宛华郡主听着也不顺耳,笑道:“这算什么?谁都有不小心的时候。”又回头叫了随时候命的婆子来:“……服侍娘子去花厅换裙子。”
惟娉再次告了罪,带了翠喜跟着婆子出了水榭。
水榭的后头有专为客人们休息提供的小花厅。留在外面的潘紫见惟娉出来,忙拿了备着的衣裙迎上来,和惟娉一起去花厅换裙子。
在帮惟娉系腰带时,低声道:“婢子看到良王来了,就躲了,叫翠喜进去侍候——虽那时婢子也是乔装,良王未必认得出来,可婢子到底心虚。”
惟娉低声道:“做得好。”
换好了水粉的纱裙,惟娉命潘紫打赏了引路的妈妈,笑道:“妈妈先请回吧,我有些酒醉,在这里歇歇。”
婆子笑着退下了:“……娘子有事就叫人,外面随时有人候着。”
这一时担惊受怕的,惟娉觉得比赶了百里的路还累,她歪在紫檀木的美人靠上,暗暗地寻思着。
要不要告诉母亲刺客的事呢?看起来那个刺客并没认出自己来,暂时不会有杀身之祸。就看良王有没有记得她了,若记得,这事早晚会露,那时靳泽和太*子只怕会杀她而后快,告诉母亲,母亲或许会想出办法来……不,这事多一个人知道,就是把危险带到多一个人身上,太*子连自己的弟弟都敢派了刺客去杀,那还有什么是干不出来的?若母亲和候爷知道了,就算太子明着不好做什么,暗地里不会派人吗?连良王那么骁勇的人都差点被杀了,候爷和母亲就算再小心,府里也有护卫,但架不住有心人的惦记……
惟娉心头烦乱,只觉得这小花厅气氛烦闷,便叫翠喜:“陪我去外面走走。”
彼时人都聚在水榭人,侍候的婆子婢女们尽量躲在不起眼处,这园子里看着便空旷起来。
惟娉随意在花间漫步,眼里看着美丽的蝴蝶在花间飞来飞去,却只入了眼里而没进心里。
心里满满地装着各种担忧和想法,一时犹豫着是不是要找个借口先回候府,一时又觉得这么做没那不疑心的也会疑心起来……正七上八下,难以定夺,就见从水榭那边走过一个人来,长身玉立,风度潇洒,正是东方熠。
惟娉便不由自主地站住了,只看着那个高大的身影向自己走进,他脸上的温和微笑越来越清晰,一时间,什么靳泽,什么良王,还有什么暗杀,全都忘了个干净,只有心脏喜悦地一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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