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台子上,梨芳班的戏子已经登场了。
当先而来的是一个俊俏的花旦,他迈着轻盈而又矫健的步伐,从幕后踏步而出,身着靛蓝色旗蟒洒金戏服,头发高高束起,身披四合云肩,面上妆容浓厚,线笔勾出微微上挑的丹凤眼,颊边泛着桃红色,步伐细碎轻灵。
“豆子山,打瓦鼓。扬平山,撒白雨。下白雨,取龙女。织得绢,二丈五。一半属罗江,一半属玄武。”他高声吟唱,声调优美圆润,边说着,动作依旧不停。
台下,沈风絮微微一笑,道:“果然是母亲特地为赵姨娘请来的戏子,唱腔身段都是极好的。”
云姨娘也轻声附和了一句:”就连戏台子都是大夫人命人搭建的。“
大夫人轻轻抿了一口茶,道:“赵姨娘怀着孩子辛苦,自然要悉心照料了,赵姨娘既然喜欢听戏,花些银钱搭个戏台子也算不了什么。”
“我很是羡慕姨娘肚子里的弟弟呢,眼下还没有出生,就受到这样的重视,若是出生了,还不知道会宠到什么样。”沈风絮笑容恬然,“父亲对这个孩子,可是相当重视了。”
这句话赵姨娘十分爱听,但当着旁人的面,便故作姿态地道:“姑娘这话说的,我怎么担待的起呀,现在连是男是女还不知道呢。”
她前几天还特地寻了许多大夫,各个大夫都说她腹中定是男婴,她自然欢喜的很。
“我倒盼着是个弟弟呢。”沈风絮笑道,“如今府上姐妹众多,若是有个弟弟自然是最好不过了。”
几人闲谈着的时间,台上的戏子们仍在表演,动作演出皆是一丝不苟。
其实,台下的几人早就心神不定,大夫人端着茶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沈风絮对戏曲也没有多大的兴趣,而云姨娘只是过来陪衬罢了,唯有赵姨娘是真真正正的喜欢听戏。
及第一幕演罢,沈风絮也怎么注意演的是什么。
“这一出戏呀,是梨芳班的戏子新编的云娘别君。”大夫人从一旁果盘里拿起金桔,从中剥了一瓣,道,“讲的呀,是云娘与心上人分别后,嫁入高门权贵的故事。”
最是寻常不过的戏曲了,无非是些风花雪月,爱恨情仇。
可沈风絮却隐约听出了些端倪来:“哦?这么说来的话,云娘虽嫁入了高门权贵的家中,但还是念想着曾经的心上人了?”
大夫人微微一笑,道:“不错,这云娘虽出身低微,又是个妾,但受到夫君宠爱,在府上的日子也十分滋润呢。”
这句话说的是戏,但赵姨娘听着,不免觉得有些刺耳,便道:“云娘出身低微也能受到宠爱,想必那府上的主母定是个丑陋不堪,又刻薄恶毒的人,否则,他夫君又怎么会宠妾灭妻。”
话里有话。
大夫人斜睨了她一眼,目光中有寒芒一闪而逝,却并没有发作,而是笑道:“你说的也有道理,不过,妻就是妻,妾就是妾,云娘即便在受宠,也就是个妾而已,没有爬上主母位置的可能,哪怕是怀了孩子,也要给主母教养,唯有府上的主母,才是孩子的生母。”
赵姨娘暗暗掐住了自己的指甲。
两人正说着,戏台子上已经演到了云娘进入府中,受尽宠爱的那一出。
这样的桥段,也难怪赵姨娘会喜欢了。
但沈风絮对此不感兴趣,便又问了一句:“那……之后呢?云娘最后如何了?”
大夫人故作神秘地一笑:“风絮看着就是了,左右这出戏也不长,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既然如此,那我就先看着了。”
说到这里,众人便皆看着戏台子上的表演。
这一出戏的主角唤作云娘,出身低微贫寒,却生的温婉美丽,有一个自幼与她一同长大的青梅竹马,二者两小无猜,情分非凡,早就已经私下里定了终身。
却在某一日,云娘在路上偶然遇见了高门贵族的男子,那男子对云娘一见倾心,便将云娘带去了府上,自此,云娘与心上人分别后,再无可能相见。
一入侯门深似海,从此萧郎是路人。
而云娘虽与心上人分别,却得了夫君的百般宠爱。
只是这样的一出戏,可赵姨娘看得津津有味。
沈风絮微微叹气,有些百无聊赖,这样的内容,在话本子上随处可见,实在是毫无新意。
但她并未起身。
这出戏演到了云娘与夫君相携游玩时,忽然遇见了当年的心上人。
是个转折。
赵姨娘微微坐直了身子,目不转睛地盯在戏台子上。
云娘以后何去何从,端看这一幕了。
大夫人略有凉薄地声音传来:“你们可知道,云娘最后如何了吗?”
赵姨娘并不搭理她,依旧看着台上,眼睛一眨不眨。
沈风絮知道大夫人需要有个人搭个话,只是赵姨娘一心在戏台子上,云姨娘素来沉默寡言,于是她便开了口:“哦?那如何了呢?”
“最后啊……云娘与心上人的事情被发现了,于是,被她的夫君,赐了一尺白绫,自尽了。”
大夫人话音刚落,台上那戏子忽然一弯身,有手帕从他的怀里滑了出来,飘落在了地上。
看着那帕子,赵姨娘忽地一愣,一种不好的预感陡然升了起来。
而沈风絮轻轻鼓起了掌,道:“看来,好戏快要开始了。”
好戏的确还没有开始。
就在那手帕从戏子的怀里掉落的刹那,台上的几位戏子齐齐僵住了。
这是原本没有的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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