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衍黛没有说话只觉得心口有些酸酸涩涩的,径自拿起酒盏喝了一口,复又将酒盏中的酒全部喝完。
她不必试着喜欢,她已经喜欢上了他。
可她喜欢的应该是那个清风霁月的温润公子,可於缉熙并不是那样的性子。
可是,於缉熙呢?
他喜欢的,是朝阳郡主姜衍黛,还是她这个姜衍黛呢?
见她沉默不语,於缉熙眸中划过一丝黯然,又很快消失在眼底。
“继续罢。”
姜衍黛依言将骰子重新扣在酒盏下摇了起来。
直到骰子停止摇动,於缉熙也只是淡漠的看着她。
姜衍黛不免觉得有些尴尬:“那我先猜?”
於缉熙淡淡应道:“嗯。”
“那我猜小。”
於缉熙只微微抬了抬眉梢,并未言语。
姜衍黛把酒盏揭开来。
里头赫然是三点,小……
她这是开始走运了吗?
看着於缉熙明灭不定的眸子,姜衍黛心头莫名有股气逐渐上涌,涨得她胸口发闷,将她的心空空荡荡的包在其中。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会入承德侯府?是不是,从前你就认识我?”
她也不知道怎么的,突然就说了出来。
然而於缉熙神色却半点没变,像是早料到她会这么问一样。
姜衍黛觉得那股焖气涨得最厉害的时候,於缉熙轻扣桌面的指节停了下来。
他仰头将酒饮尽,答:“是。”
她忽然就觉得那股闷气像是被寒风吹冷了,凝结成了寒冰,冻得她四肢百骸都在发凉。
他承认了。
他怎么能就这样坦然的承认呢?
那如果一开始就是算计,后面呢?后面又到底是不是算计?
姜衍黛猛的站了起来,却发现双腿有些酸软,这个念头砸的她有些发昏。
她艰难地稳定心神,重新拿起酒盏扣住骰子摇晃起来。
她吸了口气,“我猜,是小。”
然而骰子揭开的瞬间,是六,是大。
於缉熙的神色仍旧是淡淡的,没有任何的波澜起伏,甚至连声音也无平无仄。
“在侯府的这些时日,可有不惯之处?”
姜衍黛端起酒盏将酒喝完,想了想答道:“没有,都很好。”
她刚来到这个世界,就进了承德侯府本来应该很不习惯才对,可是,一切都很好。
阿诚偶尔会和她斗气,可也并没有什么恶意。
而於缉熙更是关心她,说是做丫鬟,却没叫她做过半点重活,整日里几乎无所事事。
她过得其实也是很开心的。
可她却看不清於缉熙了,她一直以为眼前的这个人,是个柔弱的小绵羊,是个温润如玉,修雅胜竹的端方公子。
如今看来,并不是。
可偏偏他从语调还是问题,都一如往日的清雅淡然,叫她瞧不出一丝端倪。
要不是刚才他亲口承认,她压根都不会信。
姜衍黛不再说话,继续摇骰子。
於缉熙斜斜瞥了扣着的酒盏一眼,继而,目光逐渐转回姜衍黛身上。
他看着她额头渗出的汗珠,收回视线,抿唇道:“小。”
姜衍黛只觉得十根手指都绷直了,揭开酒盏的这个动作也变得艰难起来。
骰子的点数,是四点,大。
她这才松了口气,可马上又重新堵了回去。
她像是被冻得僵硬了的人,连张嘴这一动作都显得格外艰难。
“没有我,这些日……他们那些……下作的手段……是不是也伤不了你分毫?”
於缉熙推开眼前酒盏,径直提起了酒壶往口中灌了一口,几滴酒水洒了出来,顺着他冷硬分明的下颚滚进襟口。
“是。”
轰的一声,姜衍黛心头惊雷炸响,将那点微弱的希望炸的四分五裂。
那她以为的帮助呢?
其实他一直都知道,什么都明白,也根本不需要她?
她自以为是的帮助照顾,在他看来是不是,其实都只是个笑话?
他从头到尾都在利用她?
她总觉得喉管像是被人捏紧了,半点都喘息不过来。
她脑中所有清明神智都在此刻,被种名为恐惧的恶兽撕咬吞噬殆尽。
必须知道,她想知道,他……
林二娘,於缉平,於骋,甚至她……
她的心开始乱了,她开始慌恐了,没来由的遍布全身。
姜衍黛颤抖着重新扣上酒盏,晃动骰时候,却失手将酒盏摔了出去。
“噌”
酒盏坠地,摔得四分五裂。
姜衍黛下意识慌忙伸手去捡,伸手到一半才发觉已经破碎的酒盏是没办法再去用的。
她的手僵硬在半空,过了许久才想如梦初醒一般,颤抖着从食盒中找出个小碗,倒掉里头的吃食重新扣住,继续晃动起来。
骰子尚未停止晃动,她便已急切的颤声道:“大,我猜大。”
於缉熙看着她,没有言语。
她揭开小碗,里头是三,不是大。
她连声道:“不……不做数……重来……重来……”
姜衍黛也不知道她在慌什么,在害怕什么,她抓着骰子整个人都在发抖。
於缉熙“哒”的搁下酒壶,按住了她颤抖的手,沉声道:“你想问什么。”
姜衍黛手心紧紧握着那枚骰子,艰难地抬起脸来,一双清亮的眼眸逐渐泛红,涌上雾气。
她用尽全身力气,对上那双恰如寒潭的眸。
“林二娘的失势,可是与你有关?”
“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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