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慧犹豫了一下,这房里的气息实在闷得慌,而这家人的反应也让她心中不快,多年的行医经验告诉她,这样的人家,若是治不好,多半儿会变成医闹,看样子还是有人有权有势的医闹。
眼看黄老管家又要出动下跪这一招,林慧苦笑了一下,还是转身走了回去。
老夫人发话还是很有用的,不多时屋里的人便屈指可数了。除了几个儿子,只有一个看似孙辈的年轻男子留了下来,女眷竟一律退下了。
林慧点点头,她觉得还应该把门窗打开,不过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她直接上前摸了一下老太爷的脉息,然后掀开被子俯身听了听老太爷的心跳和肺音,觉得可以确诊了。
老夫人和几位老爷都死死盯着她的一举一动,但没有人说话。
老夫人刚才说得话已经意思很明确了,给这位“神医”一个诊视的机会,再多说也无益,且看这“神医”有何手段。
林慧直起身子,将屋里的人扫视了一遍,才开口道:“老太爷今天早上生气了。”
她用的是肯定的语气,不是询问。
大老爷和四老爷的脸色变了。
四老爷直接怒气冲冲地问到了黄老管家的脸上:“你跟这小子胡咧咧了些什么?!”
这倒实在是冤枉了黄老管家。
黄老管家虽然跟随老太爷多年,如今却早已不在老太爷身边伺候了。老太爷起病的情形其实并不十分清楚。
四老爷如此表现未免有欲盖拟彰之嫌。
林慧没理会他们,看似从容实则疾速地从怀中将针包取了出来。
自从见到安邦侯世子拿出来的匕首,林慧对这个年代的冶金业便抱有极大的希望。
可惜那把匕首还是被回去了。
冶金工艺果然并不令人失望,针具的制造工艺远超所期,林慧如愿打制了金银各一套针灸用具,还未雨绸缪地将手术刀、缝合针和空心套针等不太常用的东西也制作好了。
如今她拿出来的便是空心套针,不过是看起来比平常的针粗一些,长一些,现在正合用。
大老爷见她拿出针来,张了张嘴,手也伸了出来,却最终没有制止。
老夫人距离最近,就坐在老太爷旁边儿,犹豫了一下,也没阻拦。她当然知道老太爷就是因为生气才弄到如此地步的。
何况如今,也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了。
四老爷却不让了,恶声道:“什么神医,信口胡柴的神棍!还没说出个子午卯酉来,不能胡乱动手!”
“信口胡柴?”林慧微微一笑,声音清冽带了两分嘲讽,转身便扯开老太爷的衣襟,对着老太爷的右胸,直接一针插了下去!
黄家人登时呆了,想不到这年轻公子这么大胆,不是小心翼翼地认穴针灸,而是直通通地捅下去了,还是胸口!
这针又粗又长,插进胸口足有两寸深!
咕咚!
什么声音?
林慧发现……,呃,发出声音的可不就是自己。自己现在正摔倒在地上,毫无疑问地和大地在做亲密接触。
一只穿着千层底皂靴的脚,正在向自己腰间袭来。
冷不防被踢倒也就算了,还想再来一下?!
欺负人也不能这样啊!
林慧反应不慢,伸手轻轻一扫,在那条腿的腿弯点了一下。动手的年轻男子只觉得腿上一麻,这一脚却再也踢不出去了。低头便见到那可恶的莽撞“神医”飞快地从地上爬了起来。
黄老管家赶紧拉住七少爷,这位小爷从小儿在老太爷身边长大,对老太爷祖孙情深,此时心情大乱,搞出事体来总归不合适。
黄七少爷黄厚东还想继续追打,可惜林慧本着不吃眼前亏的原则,早已躲到两丈开外去了。
就在此时,昏暗的房间里,忽然传出“嗤嗤”的声音。
众人的注意力从七少爷和林慧身上转开,立时发现,这声音是老太爷身上发出来的。
正是从那空心针之中有气体嗤嗤而出!
木雕泥塑大概是对众人最好地形容了。
所有的目光都紧紧盯着那长针露在外头一寸多长的针尾。
足足过了大概一盏茶时分,嗤嗤之声才慢慢减弱,而老太爷的情形却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好起来,胸口起伏增大,气息渐渐深厚平稳,脸色也有了些许红润。
林慧上前收了针,俯身听了听,老太爷喉间作响,显然是醒了,接着便猛然咳嗽起来。
众人连忙一窝蜂涌上去,将老太爷扶坐起来,捧上痰盒来,咳了一阵,吐了两大口痰之后,老太爷似乎清醒了些,张目四顾,略点了点头,低声道:“我倦得很,要睡一下。”
大老爷十分惊喜,无论如何,显然最危险的时候已经过去了,正要张口说话,却被老夫人抢了先。只听老夫人十分欣喜的声音说道:“折腾了这许久,好好的人也该乏了,正该好好睡睡。可要先吃些粥水?”
老太爷却已合上眼,竟转眼便睡着了,显是十分疲惫。
众人不免又是心中一惊,幸好仔细看去,老太爷双颊微红,呼吸平稳,没有什么危象,只得在老夫人指挥之下,将老太爷妥妥帖帖地安置好了,让他老人家好生休息。
老夫人又在床前端详了半晌,终于放下心来,觉得老头子这条老命似乎还能留在世上。
转身寻找的时候,却发现……神医不见了。
此时林慧正坐在马车上,拉起裤脚,看着自己的脚踝。
那个什么七少爷下脚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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