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灵珊记得,眼前的粉妆少女正是当日在草埠门外河坡上被赵四诬为偷钱的女孩。
这时,一个衣着光鲜的老者喝道:“欠债还钱,天公地道。枉你熟读圣贤之书,难道不懂这个道理?”
儒生怒道:“无中生有。吾何曾向汝借过钱来?”
“白纸黑字,岂是你抵赖得了的?你若不认账,我们官府评理去。”衣着光鲜的老者一挥手,壮汉二话不说,拖着儒生便往外走。
儒生足蹬门槛,一边抗拒一边说道:“吾不欠汝,何须官府理论?”无奈壮汉孔武有力,饶他百般挣扎,还是被壮汉拽出门外。
“爹,您不能去。”粉妆少女抱着儒生的一只手臂,亦被带出门外。
门外围观之人虽多,却无人出面劝解。
沈灵珊、方浩玲有心调停,却又不知原委。而且老者的话甚有道理,既然双方起了争执,也只好请官府评判,为何这儒生不肯相从?
这时,那少女见拉不住爹爹,上前抓住壮汉的手张嘴便咬。壮汉勃然大怒,将她猛力一推,少女踉跄几步,仰面便要跌倒。
方浩玲来不及多想,箭步上前将那少女扶住,沉声喝道:“这位兄台,对付一个弱小女子,未免下手太重吧?”
壮汉双眼一瞪,粗声说道:“你不见她要咬我?”
方浩玲一想也是,情急之下力气大了点也说得过去,便不再与他争辩,转身对儒生说道:“这位大叔,听您二位言来语去,他说您借钱未还,您说不曾借过他的钱,是吧?既然双方争执不下,理当请官府来评判呀,为何您不愿与他一起去见官呢?”
儒生愤然答道:“公子,汝真以为公堂上‘明镜高悬’?吾如随他见官,乃自坠陷阱也。”
“欠钱不还,又不去见官,你到底想如何?行,赵蟠,将那女娃带回去,让他拿钱来换人。”老者吩咐壮汉。
壮汉——赵蟠松开儒生,抓住少女的臂膀,拖住便走。
“爹——”少女惊恐莫名,扭着身子喊道。
“怎么?你们竟敢绑架?难道没有王法了?”儒生一急,顾不得“之乎也者”,大声喝道。
沈灵珊走到壮汉身边,伸手在壮汉手肘处一拂,那壮汉顿觉一条臂膀酸麻不已,五指一松,放开了那少女。
“这位大叔,您一面疑官家不公不法,一面又指责别人不遵王法,岂非自相矛盾?在这武昌城中,有江夏县、武昌府,还有湖广布政使司,难道没有一个衙门是‘明镜高悬’?若您真个有理,何惧见官?似这样纠缠,何时是个头?”沈灵珊连劝带激。
“见官也行,只是不去江夏县。”儒生说道。
“江夏县怎么了?你身为江夏县的子民,难道吴大人就管不了你的事?”这时,从人群外走进两个捕快,为首一人虎背熊腰,太阳穴高高鼓起,看来有一身横练功夫,刚才说出那番话的就是此人。
老者好似遇见救星,连忙说道:“你们来得正好,这个酸儒借钱不还,你们官府要与老夫主持公道。”
“什么,借钱不还?”领头的捕快皱皱眉,转向儒生问道:“果有此事?”
“他信口雌黄,哪有此事?”儒生答道。
领头的捕快又转向老者,问道:“你说他借钱不还,可有证据?”
“有。”老者从怀中取出一张微微发黄的纸,双手递给捕快,“喏,这是他亲笔写的借据。”
捕快看了“借据”一眼,向儒生问道:“借据都在人家手里,你还有何话说?”
儒生昂首说道:“这不是在下写的。”
捕快看看老者,又看看儒生,说道:“你们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走,去县衙请吴大人评判。”
“不,我不去江夏县。”
捕快瞪着儒生,一字一句地说道:“你还真的以为吴大人管不了你?带走!”
旁边那个捕快一听,立即架住儒生。
“爹——”
“你也去。”捕快一把拉住少女,分开人群,往外便走。没走两步,前面有两个人挡住去路。
“你们是何人?竟敢妨碍本差爷公干?还不与我让开!”领头的捕快瞪着双眼,气势汹汹地说道。
“敢问差爷,您这是作何‘公干’?”沈灵珊忿然问道。
“你没带眼睛?看不见吗?”捕快气咻咻地答道。干捕快十余年,所到之处,谁不是敬而远之?今日竟有人公然挡道,是可忍孰不可忍,领头的捕快差不多要发作了。
沈灵珊似乎没有注意到捕快的神色变化,淡淡地说道:“看差爷这身装扮,想是衙门的捕快吧……”
话没说完,旁边那个捕快截口说道:“算你还有点眼光,他就是县衙捕快班头阎鹤阎爷。”
沈灵珊假装吃惊地说道:“呀,原来是阎班头?失敬失敬!”
阎鹤鼻子“哼”了一声,趾高气扬地说道:“既知是本班头,还不让开?”
沈灵珊“嗤”的一笑,佯作惧怕般说道:“我让,我让。”抬脚正要退到路边,忽又站回原处,“哦,我想起来了,捕快的‘公干’不就是缉拿人犯吗?敢问阎班头,他们父女所犯何罪?”
“这……”阎鹤一时语塞,又恼沈灵珊捉弄自己,不禁怒道:“本差爷的事,你管的着吗?”
沈灵珊敛起笑容,正色说道:“在下一介草民,自然管不着捕快‘大人’,可大明律——阎班头,大明律管的着你么?他们两人因事争吵,不过是民间纠纷,民不告,官不究。你们强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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