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慢。”千钧一发时刻,陈文祺大喝一声,双掌分袭黎远、任思面门,迫使他们放弃自残。正当二人欲联手对抗陈文祺的时候,陈文祺已经收掌转身,口中喝道“前辈看掌”,掌随声到,已经拍到白须老人胸前不过数寸。这是师父柳慕丰的成名绝技“烈焰掌”,此前陈文祺数次对敌,从未使过,皆因此掌颇为霸道,伤人必至骨髓,无药可医。加之此掌必须内力催动,极耗真元,如遇高手,反噬自身。故而师父柳慕丰再三嘱咐,不到性命攸关之时不可使用。今日陈文祺为解心中谜团,才贸然一试,不过只使出五成功力,发现不对便即收手,以免误伤对方。
白须老人感觉一阵热浪扑面,当下也不怠慢,抬起右手,向陈文祺的手掌迎了过去。
这几下兔起鹘落,只在须臾之间。待黎远和任思赶到师父身旁的时候,两人双掌已然接实。
只听“蓬”的一声,白须老人身子晃了一下,陈文祺则倒退五步,饶他是事先以罡气护体,还是打了一个寒噤。
“臭小子,还没认出老夫来?要不要再对一掌?”白须老人笑骂道。
“师伯,真的是您老人家?弟子给您叩头。”陈文祺双膝跪地,恭恭敬敬地向白须老人叩了三个头。
“呵呵,不敢当,不敢当。”白须老人弯腰拉起陈文祺,半是玩笑半是认真地说道:“你如今是朝廷命官,老夫不过一介布衣平民,自古以来哪有官拜民的道理?”
“弟子虽然初入庙堂,却也算是江湖中人。再说了,尊师敬老乃是中华美德,弟子心仪师伯已久,今日有缘一见,岂敢无礼?”陈文祺欢愉地说道。
“呵呵,臭小子长大成人了。想当年老夫在你师父那里见到你的时候,你还是个穿开裆裤的黄口小儿哩。嗯,不错,你师父的成名绝技‘烈焰掌’有传人了。”
“还不错啊?刚才差点被您老人家的‘寒冰掌’给冻僵了。”陈文祺夸张地说道。
“那是你心存忠厚,只使出五成功力,若是全力使出,老夫至少也得使出六成功力才能对付呢。”
两人只顾说话,却将黎远和任思搞得懵懵懂懂,刚才拳脚相向,此时又叩头打拜,究竟是怎么回事?
原来白须老人姓杨名羡裕,与陈文祺的师父柳慕丰乃是同门师兄弟,他们的师父“终南老叟”武学渊博,且授徒方式也很特别:不同时给两个徒弟传授武功,而且传授给两个徒弟的武功又截然不同,大徒弟杨羡裕学的是“寒冰掌”和“傲竹穿云剑”,小徒弟柳慕丰学的是“烈焰掌”和“垂柳舞风剑”,均是一阴一阳、一刚一柔的武功。出道以后,杨羡裕以“寒冰掌”成名,柳慕丰则以“烈焰掌”著称。两人一北一南,人送外号“冰寒西北”、“火炙东南”,江湖统称两人“冰火两重天”。
初时,师兄弟两人也时常相聚,一起切磋武艺、交流心得,后来由于一个“不足为外人道”的原因,两人见面的次数日渐稀少。
在陈文祺很小的时候,杨羡裕在师弟家中与他有过一面之缘,后来由于再未去过江南,两人从此无缘相见,因此虽然彼此都从柳慕丰的口中知道对方,但却互不认识。当杨羡裕得知陈文祺是柳慕丰的徒弟之后,马上就知道他是谁,但并未说破;陈文祺虽然猜想白须老人可能是“冰寒西北”杨羡裕,却不能肯定,故此与老人对了一掌,直到老人使出“寒冰掌”之后,这才确定自己的猜测不错。当下说道:
“师伯,两位师兄虽然犯有小错,也是一时迷糊,并非奸恶之徒。依弟子愚见,对他们薄责几句即可,至于他们那两只臂膀,师伯就放过了吧,权当是送给弟子的见面礼,您看如何?”
杨羡裕要打断爱徒的手臂,心里也是不忍。现在陈文祺出面讲情,当然正中下怀。遂向黎、任一瞪眼,喝道:“若非你陈师弟说情,为师定责不饶。还不赶快谢过陈师弟?”
两人走到陈文祺面前,齐齐说道:“多谢陈师弟讲情。此前多有得罪,还请陈师弟原谅。”
“无妨,无妨,不打不成交。再说,小弟向师伯求情,也有一份私心哩。”
“此话怎讲?”
“小弟奉皇上谕旨,前往宁夏接收河套三卫的治权,虽有阿巴海亲笔写下的字据,但那小王子必不肯承认,估计唯有一战才可达成目的。虽然朝廷早有预见,排出精兵、利器,若战则胜面甚大。但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小弟此次独自西来,就是为了深入敌后打探敌方动静。俗话说:强龙不压地头蛇,小弟一个‘南蛮子’人生地不熟,有力所不逮之虞。宁夏虽有朝廷驻兵,奈何那些人只是工于马上功夫,不谙江湖中事。二位师兄久居西北,精通彼处风土人情,且阅历丰富,小弟若得二位师兄相助,必然事半功倍。”
任思一听,不待师父点头,抢先说道:“苟利社稷,死生以之。只要陈……公子用得着我们的地方,请尽管吩咐。”他因心中有愧,“师弟”二字转到舌尖又咽了回去。
陈文祺大喜,用眼光征询杨羡裕的意思,看见杨羡裕点头应允之后,便向黎远、任思说道:“既然师伯俯允,小弟在此先行谢过。请二位师兄回家安排妥当之后,七月十五到宁夏镇兵马大元帅府会合如何?”
“如此甚好。”
“今日之事,全仗师伯化解,弟子再次谢过。”陈文祺对杨羡裕施了一礼,便挥手与三人作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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