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妈,侄儿在乡里受人欺负,您老人家可要为侄儿出气啊。”
“蛟儿啊,别人不了解你姑妈还不了解你?你不欺负别人已算万幸了,谁这么大胆敢欺负你?”那贵妇慢声细语地说道。
她口中的蛟儿,不是司徒蛟还有谁?这贵妇人是司徒蛟的嫡亲姑母,名叫司徒燕,是国丈张峦前年纳的小妾。
说起来张峦纳娶司徒燕还有一点曲折。皆因女儿是**皇后娘娘,因此母随女贵,张峦的原配夫人金氏在府中那可是一呼百喏、说一不二,连张峦本人还须让她三分。在娶小妾司徒燕时,张峦在金氏跟前不知求了多少回情,才让金氏勉强答应。但金氏与他约法三章:一、只许悄悄迎进门、不得大操大办;二、不能对外声张纳妾之事,免得皇上女婿的面子上过不去,要知道堂堂一国之君也只有自己的女儿一个妻子呢;三、在司徒燕的家人不得泄露国丈的身份。因此无论在京城还是在司徒燕的家乡,鲜有人知道这档子事情。今天司徒燕被逼不过、更是她为了满足自己的虚荣心,向司徒蛟透露了张峦国丈的身份,不仅坏了原配金氏定下的规矩,而且也为司徒蛟日后肇祸埋下了伏笔,当然这是后话。
“姑妈,是陈家庄的秀才陈文祺,他使奸计解除了侄儿与钟离岚订的婚约,并将侄儿打了一顿。”司徒蛟添油加醋地将解除婚约、大闹陈家庄的经过向司徒燕说了一遍。
司徒燕听罢,也不动声色:“你这小子自小就顽劣不堪,平日不是赶鸡撵狗、就是上房揭瓦,多半是你先招惹别人,哪想碰上个硬角儿了。”司徒燕倒是对她侄儿看得很准。
“不管怎样,他使奸计让侄儿失去了钟离岚,我这心里不知道有多憋屈,姑妈一定要为侄儿出气。再说了,当今国丈夫人的侄儿受人欺负,姑妈您脸上也无光吧?”司徒蛟也不辩解,他知道姑妈最疼爱自己,只要自己装作十分委屈的样子,姑妈不会不管。
果然,司徒燕口气有些松了,说道:“陈家庄远在黄州府,你让姑妈怎么管?”
司徒蛟一听有门,心中暗喜,连忙给司徒燕送上高帽:“姑父平日最宠爱姑妈,只要姑妈给姑父吹吹枕头风,堂堂一个国丈,还怕治不了一个小小的秀才?”
“你这小子尽说孩子话,那秀才若是循规蹈矩,你姑父还能以‘莫须有’的罪名去治他?”
司徒蛟眼珠子骨碌碌地一转,喜滋滋地向司徒燕说道:“姑妈,眼下就有一个‘罪名’可以治他。”
“什么罪名?”
“买通考官啊。陈文祺明日要去拜谒主考官刘健,这不是去探消息的么?等到会试结束,若陈文祺榜上无名,自然解了我的心头之恨;若陈文祺中了个进士什么的,便安他个‘买通考官’之罪,削除他的仕籍,教他白白读书一场。”司徒蛟说道这里,禁不住手舞足蹈,似乎已经看见陈文祺潦倒落难的样子。
司徒燕白了他一眼,说道:“你说他去拜谒刘健他就去拜谒了?总该有人证明吧?”
司徒蛟初时一楞,旋即明白了司徒燕的意思,连忙说道:“姑妈,他说这话的时候有许多人都听到了,侄儿这就找人去。”
司徒燕微微点头,目送司徒蛟走出房门,然后也站起身,款步姗姗地往书房找老爷张峦去了。
正是:溪云初起日沉阁,山雨欲来风满楼。
……
庚戌年会试分三场举行,三日一场,第一场在初九日,第二场在十二日,第三场在十五日,如同乡试一样,先一日入场,后一日出场。考试时的弥封、誊录、校对、阅卷、填榜等手续也与乡试一样,唯一不同的是答卷要求,会试规定试卷须用八股文体写作,即将全文分为八个部分:破题、承题、起讲、入手、起股、中股、后股、束股,从起股以下,每部分用两股排偶文字,限定字数,故名制艺。
陈文祺素来不喜八股文章,因为八股文命题都要出自“四书”、“五经”,而且答题必以朱熹的《四书集注》等程朱理学的观点为依据,并模仿古人语气“代圣人立言”,作文者不能表达自己的观点,更与时事政事无关,充其量是一种文字游戏,白白耗费了无数士人的心血和光阴。但不喜归不喜,陈文祺在师傅和父亲的督促下,对八股文的写作要义却是非常精通。
八股文经过破题、承题、起讲,进入文章的主要部分后,就要分股,每两股成为一副对联。写完了一股,须比照着前股的模样,配出下一股。一个词、一句诗找出可对的字句,当然比较简单,若是长篇大套的句子,句句都对上对联,难度可想而知。陈文祺自幼酷爱联句,虽然不喜八股文,但对两股之间的对仗句式却是触类旁通、游刃有余。
第一场的试卷,有三道题目:“百姓足,孰与不足(语出《论语?卫灵公》)”、“志士仁人,无求生以害人,有杀生以成仁(语出《论语?颜渊》)”、“乐天者保天下,畏天者保其国(语出《孟子?梁惠王下》)”。陈文祺花了一日的功夫,打就了三篇文章的腹稿,次日开始答卷。其后两场,情形大致相似,无须赘述。
次月月中,杏榜高悬。在参加会试的一千多个举子、监生中,陈文祺脱颖而出、高居榜首。同来的翁隽鼎也如愿中式,位列第三十五名贡士。
翌日早朝,文武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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