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尔木特使请留步。”梁芳将阿尔木拦住,“阿尔木特使误会了,咱家并非怀疑此信的真实性,而是事情太过突然,有些震惊而已。阿尔木特使请坐。”
阿尔木才知自己会错了意思,遂复转落座,指着桌面上巴图蒙克的信笺向梁芳问道:“这么说,梁公公是答应了?”
“这个……”梁芳支吾着。
“大哥,您……”
“嘘。”梁芳右手食指竖在唇上,截住了梁德的话。然后向他递个眼神,下颌朝门外轻轻一摆。
梁德会意,转身向门外走去。
吊在檐下的黑影见此情形,急忙攀上屋顶,屏息匍匐。等梁德进屋后,故伎重施,又倒挂在窗前。
梁德绕着屋前屋后转了一圈,见没有什么异样,又快步返回屋内,关好大门,向梁芳摇摇头,接着刚才尚未说完的话伏在梁芳耳旁说道:“大哥还犹豫什么呀?那些地方如同鸡肋,弃之不舍食之无味。莫如答应了人家,这样既达成了他们的心愿,又替朝廷减少许多累赘。况且……还有这么丰厚……”说到这里打住话头,双眼盯着桌上的信笺,颈间的喉包随着唾液吞咽上下跳动了几下。
“金银虽多,总要有命才能花。”梁芳压低声音,瞪眼说道。
兄弟俩当着阿尔木的面商量,自然将声音压得很低,同在一间屋里的阿尔木都未听明白,窗外的黑影饶是屏声屏息、凝神谛听,也只看到他们嘴唇开开合合,何曾听清一句?
梁芳兄弟窃窃私语了半天,却始终没有表明态度。阿尔木显得有些焦躁,催问道:“梁公公意下如何?还请早做决断。”
梁芳似是拿定了主意,将那封信函推到阿尔木面前,说道:“咱家有心无力,恐怕要令贵国大汗失望了。”
“梁公公请再考虑考虑。”阿尔木不想放弃,劝说道。
“咱家实在无能为力。”梁芳犹豫了片刻,颇为无奈地说道。
“既是如此,在下只好回禀大汗,请敝国师来劝说公公了。”阿尔木慢慢将信函折叠起来,装进信封,眼睛却暗暗注意梁芳的反应。
梁芳似乎对蒙古国师非常忌惮,摇手说道:“不是咱家不愿意。咱家一个御马监提督太监,实在无法左右朝廷。除非……”
阿尔木脸上闪过一丝喜色,随手将装进一半的信函放在桌上,问道:“除非什么?”
梁芳凑近阿尔木,压低声音在阿尔木耳边嘀咕起来。
听完梁芳的话,阿尔木轻轻一击掌,欣喜地说道:“此计甚妙。敝国大汗和国师那里,定然没有问题,请梁公公放心。不过,在下笨嘴拙舌,恐怕辞不达意,烦请公公亲回一书方好。”
梁芳知道阿尔木要自己的亲笔“凭证”,当下向梁德一挥手:“阿德,取纸笔来。”
梁德取来纸墨笔砚,往砚台中加了一点茶水,用墨磨了磨,铺好宣纸,又将毛笔舔上墨,交给梁芳。
梁芳伸手接过去,沉思良久,似乎不知从何着手,便将毛笔搁在砚台上,起身在屋子里踱起圈子来。
约莫过了盏茶功夫,梁芳才停止转圈,快步走到桌前,挥毫落纸。这次没有任何迟滞,一挥而就,然后郑重其事地在落款处盖上私印。等到墨迹、印泥俱已干透,才交给阿尔木过目。阿尔木看后,用疑惑的目光看着梁芳。梁芳用手指在阿尔木带来的信函上一指,又在自己的信函上一指。阿尔木会意,又将梁芳所写书信仔细看了一遍,口中念念有词,最后露出满意的笑容,向梁芳竖了竖大拇指,表示满意。梁芳将信笺装入信封,用火漆封好口后交给阿尔木。
阿尔木接过信函,妥妥地放入胸前皮袄之内,对梁芳说道:“此间事了,在下告辞。”
梁芳朝阿尔木一拱手,说道:“阿德,你送阿尔木特使到驿馆,注意安全。”
“是。”梁德答应一声,转身向阿尔木伸手一让:“阿尔木特使请。”
“告辞。”阿尔木朝梁芳一欠身,当先向屋外走去。
阿尔木走后,梁芳又将“小王子”(明人对蒙古达延汗巴图蒙克习惯的称呼)的信函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然后用手搓成圆条,取下悬挂在桌后的《江山秋色图》,将信函塞入画轴之内,再挂回原处。接着又后退几步,从不同的方位对那画仔细观察了一遍,确信没有任何破绽之后,才吹灭烛火朝卧房走去。
屋内灯光一灭,屋外黑影便用匕首拨开窗栓,小心翼翼地推开窗户,纵身跳进房中,摸索着抽出《江山秋色图》的“轴头”,倒出信函,然后转身出屋,越过四合院墙,向驿馆方向飞奔而去。
再说梁德在寒冷的冬夜站了一个多时辰,双脚早已冻僵,巴不得早点钻到热炕被子中暖和暖和。他将阿尔木送到驿馆门前之后,未等阿尔木进门,便与他道别一声,扭头返回。
这个空当恰好给潜伏在侧的黑影一个绝好机会。就在阿尔木将要举手敲门之际,黑影出现在他的背后,往他肩上轻轻一拍。
阿尔木以为梁德去而复返,转过身来,正要搭话,却见眼前是一个身穿夜行衣靠的蒙面人,顿时魂飞魄散,不由自主地“啊”了一声。
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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