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虞二十一年的五月十六,将深刻的铭记在所有京城居民心中。不仅是因为安王大婚,更是因为安王府里传出来的丑闻,不论何时再提起来都让人记忆犹新。
那一天,迎亲的红毯铺满了京城的每一寸街道,一百八十台抬聘礼共嫁妆上堆满了所有待嫁女子的羡艳。除皇帝皇后外几乎所有的王公贵胄高官大族都齐聚在了安王府等待祝贺新人。
虞以安一身大红喜服穿梭于宾客间,眼底是不加掩饰的春风得意。
“愿安王与安王妃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长长久久,白头偕老。”
安喜独自一人坐在红色蜀锦铺就的床榻上,手里抱着一对儿精致小巧的金色腰铃,几个安府里带出来的婆子分立左右,等着姑爷到来。
红色细纱遮住了安喜小巧的脸庞,看不清神色。
命人打开了窗户透气,安喜在大红盖头里幻想着丞相嫡女和未来帝王的山盟海誓。
他们携手同行,他们孕育子嗣,也许还会在万丈高楼上并肩同看京城烟火,也许还会共同奔赴疆场领军作战。
握紧了手中的合欢腰铃——这是自李朝延续至大虞朝的风俗,成婚的男女腰上皆会系一个小小的腰铃以示忠诚——安喜敢说自己此刻一定关节泛白。
正想着如何面对虞以安,如何把最后一场戏演个尽善尽美,只听得门口处一阵嘈杂,醉醺醺的虞以安被簇拥在人群中间叩响了房门。
那些人们见虞以安一转身就进了房间便知趣的散开了——并没有谁真的敢闹七皇子的洞房。
只见那刚刚还脚步虚晃的虞以安一关门一转身就稳稳当当的走到安喜面前,哪还见什么醉酒的样子,大手一挥,一把就将绣着金丝的盖头给扯了下来。
安喜打听见他关门就开始紧张,在心中细细数着他的步子,脑子里似乎是混进了什么东西,变得晕晕乎乎,有些缺氧。
哪成想虞以安并不讲那些礼数,三步并作两步就揭开了盖头,紧皱眉头一脸忐忑的安喜就这样暴露在他的眼前。
“欸......”喜婆见他这样本想出言阻止,却被虞以安一个眼刀就吓得住了嘴不再言语。
安喜抬起头看向虞以安,却见他眼眸里不带一丝喜悦,平静的像是一潭死水,没有一点点光芒。
明明娘说,姑爷一脸的开心......怔然地看了半晌,安喜收回眼眸。
看来自己的计划已经十分成功了,虞以安心里再也没她,没有丞相嫡女,没有安喜,没有......安晓霜。
安喜勾唇一笑,说不清自己现在到底是什么感受,是心愿达成还是...后悔?
“请王爷王妃饮合欢酒。”喜婆想来也是察觉了气氛不大对,出言打破了诡异。
安喜拿起托盘上的酒,漠然的就要往嘴里灌,却被虞以安一把抓住了胳膊,金杯脱手而出。
“何必耍这种小把戏。”
瞳孔骤然紧缩,不可置信的看着虞以安像是淬了寒冰的眸子。他如何......?
“怎么?好奇我怎么知道的吗?”
屋里喜婆们跪了一地,头压得低低的,大气不敢出。
“小北托苗疆商队分批次带进京城的,对吗?”虞以安的言语中没有一点温度,不见动怒...也不见关心。
安喜不再看自己的夫君,挣开了他铁钳般的手掌,活动着酸痛的手腕。
是自己大意了,他经营霜仙阁多年,怎么会辨别不出覆雪虫虫卵的味道呢?都怪自己太想当然了。
安喜原本的计划是在饮合欢酒时喝下虫卵造成假死,等到安王府为“年少早丧”的安王妃发丧之后自己再让早早守在皇陵的小南接应自己。
就连马车都备好了,结果全都泡汤了。
看她一副被抓包也无所谓的样子,虞以安怒从心头起,抓住床柱默默转移着自己的怒火。
安喜用余光观察着他,阴沉的气压覆盖了整间屋子。
她忽然觉得命运就是这样不公,不管是出于对权力的渴望,还是真的深爱,虞以安对原本的安喜情根深种,可她人世间最厌恶的人就是虞以安,无时不刻不在想着远离。后来的自己深爱虞以安,却要遭遇多方威胁,从而也想着远离。
无论如何,最惨的都是虞以安。希望他......以后真的可以遇到对的安王妃吧。
就在屋内的气氛快要降到无法扭转的冰点的时候,远处忽然传来一声尖利刺耳的尖叫。屋外人头攒动,看样子是不少近卫都过来想请主子拿主意,却又不敢贸然打扰。
虞以安和安喜对视一眼,两人无言走过前厅,大红喜服映在擦得反光的漆柱上,只留下扭曲的倒影。
诺大庭院中人声鼎沸,大部分宾客都还在三五成群的喝酒,没来得及散场,于是此时都挤在了通往花园的小路上,官家小姐们都伸长了脖子张望着。
明佩礼费力地挤出人群,对着安喜匆忙地说了句“大少爷出事儿了”便又折返进人群找明玉去了。
安喜闻言一惊,不知他此言何意,安瑞不是好端端的随父亲去敬酒了吗?环顾一周,果然不见安瑞人影。
宴客的庭院中有几棵开的正好的桃树,隐蔽了几只蝉奋力的叫着,尖锐的蝉鸣回荡在院子中,似乎预示着这个夜晚的不平静。
人群的前方快速的朝着事发地点涌动着,但是后方却不见动弹,无法窥见情况,安喜急得直冒汗。
安王大婚,王妃的弟弟究竟惹出了什么祸事才能引起这么多人迫不及待地围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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