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黔闻言,面上划过一道痛色,他突然道:“我后悔了,兰株,我不该……不该任着你的性子……”
兰株却摇头:“子痕,我从未后悔过当初的决定,我想要为你留下一个继承了你我共同血脉的孩子……这一切皆是命中已注定的,你我都挣脱不了。”
“可以的,我们这么多年都过来了,不是吗?”襄黔眼眶里逐渐浮上一层泪光。
兰株苦笑:“妻死子存,这可是世咒,你我抗拒不得的,襄族这几千年来大大小小的世咒,又有何人能逃脱呢?”
兰株刚说完,又发出一阵急促的痛吟声,前去熬催产药的婢女端着冒着热气的催产药水快步走进来,递到药师手边。
药水黑黢黢的,味道极大,月篱吸入口鼻之中,直犯恶心。
“我来。”襄黔亲自从药师手中接过催产药,给兰株喂进去,刚喂了几口,兰株就尽数呕了出来。
药师见襄黔隐有退缩之意,便急道:“太尉大人,您得狠下心来,将这催产药给夫人喂下去啊。”
襄黔叹了口气,无法,只得再度强行给兰株灌药水。
月篱看着表情难受至极的兰株夫人,再看看隐在被子下的她的围拢腹部,心里一软,当即暗中作法,给那晚苦味堪比胆汁的药水去腥去苦。
果然,兰株夫人喝下剩余的药水时,轻松了许多,一口气全部下了肚。
襄黔和药师见此,大喜不已,一名婢女赶紧上前收走盛药汁的空碗,退出房去。
药师立刻对几名产婆道:“我即刻为夫人施针,还要请你们几位看顾下。”
几名产婆连忙道是。
药师从药箱里迅速取出针灸所用的各类长短针,手法熟练地扎在兰株夫人身体上的关键几处穴位。
他针刚扎至一半,兰株再次痛吟出声。
……
在药师口中的半个时辰的极限时间内,随着一声嘹亮响彻整个襄府的婴儿哭声响起后,兰株夫人终于产下一子。
一盆盆的血水从内室里被端出来,婢女、产婆和药师皆退了出来,月篱寻了个无人注意的时候,从药师的衣领上飞离开,其后又停驻在院落一棵开得正茂盛的篱花树的之枝桠上,跟篱花树顿时融为一体。
襄黔还在内室里没出来,想来是在陪兰株公主。
想来方才兰株公主产子真是凶险异常,听到兰株口中“妻死子存”的世咒时,她本以为今日会是兰株公主的死期,没料到她最终竟撑了过来。
但是因为大出血,刚生下襄玉后,便昏了过去,这会儿应该还没醒。
月篱想要看看刚出生时的襄玉长什么模样,是以,她在趁人散得差不多后,又重新以篱花瓣的形态飞回了内室之中。
屋内此时一片透亮,四下的窗户全部大开着,为了散屋内的血腥气和其他污秽之气,月篱捕捉痕迹地飘飞到靠近床一侧的小木床床沿上,认真地打量着正躺在小木床里的初生儿的脸。
小婴儿正闭着双眼,安静地熟睡着,身上盖着一团小号的锦被,他的睫毛又浓密又弯翘,耷拉在眼睑下方,在眼底泄下一片阴影。
他的嘴唇薄薄的,呈淡粉色,一张脸白皙如刚剥了壳的鸡蛋,晶莹剔透。
篱花瓣自小木床的床沿上缓缓坠落而下,刚巧停在小婴儿的额头处。
一亲芳泽,月篱闻到了一股极其好闻的奶香味。
床边,也因疲累睡过去的襄黔突然有转醒的迹象,月篱连忙自窗口飘飞出去。
她暂时离开襄府,离开胤安,去到胤安之外的郊野处显出原形。
此处有许多鬼怪出没,月篱随便逮了两只,霸占了他们的巢穴,还让他们伺候自己起居。
两只鬼怪一见月篱全身充盈浓郁的鬼气,哪里敢说半个不字,当即就屁颠屁颠地为月篱鞍前马后地忙活起来。
吃饱喝足,月篱满足地打了个饱嗝,躺在干草铺成的床铺上,穿过洞口望向外面漆黑的夜空,想着心事。
今日是她穿越而来的第一天,她的唯一目的就是复活现实世界里的襄玉。
火焱鬼跟她说过,解铃还须系铃人,襄玉是因灭族之咒而死,若要复活他,必须也从灭族之咒上面下手。
“要想复活玉公子,唯一的法子,可能就是去除掉他身上的灭族之咒?”火焱鬼在与月篱商量穿越之术时,曾言道。
月篱闻言,当即不满地提醒他道:“火焱,你莫不是忘了,破除襄族世咒唯一的法子,就是血祭我自己。”
“月篱大人莫急,血祭您,的确是破除世咒的唯一法子,可我说的是,破除灭族之咒。”
火焱鬼更为细致道来:“月篱大人恐怕不知,世代延续的世咒虽在襄族嫡子被诞下的那一刻,便附身于嫡子的身体体内,但襄玉背负的世咒“灭族之咒”却是活咒而非死咒。”
所谓死咒,便是指一般的咒。
而活咒则是有一定思维和意识的咒,甚至某一些活咒,除了无血肉之躯外,其他方面与人、鬼无异。
而附身在襄玉体内的灭族之咒,恰巧就是那罕见的与人、鬼近乎无异的活咒。
“灭族之咒与玉公子同生同死,自然也一起成长,玉公子ròu_tǐ身处幼年时期,活咒便也处于幼年时期,此咒的思维、意识在这个时期,正是单纯幼稚之时,我们可利用之。”火焱鬼道。
“如何利用?”
“将该咒从玉公子的身体里引诱出来,在玉公子的体外杀死,自此,便能除掉灭族之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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