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冬本来没想着哭的。
尽管慌乱无措,可她尚且还能承受得住,她哭不是因为疼,也不是因为委屈。
而是因为在看见封承煜的那一瞬间,她内心的恐慌突然就决了堤,眼泪像是找到了发泄口一样,争先恐后地涌了出来。
他隔着玻璃看着她,眉头紧蹙,目光静谧,一个对视,让她心里更加难受。
于是情绪顷刻间轰然崩塌,她扭头看着窗外的封承煜,眼泪落得无声而汹涌。
肿起的半边脸颊此刻似乎已经失去了知觉,她能够感受到口鼻处干涸的血迹凝固在皮肤上,翕动嘴唇时,肌肉会牵扯出不适的感觉。
可她此刻眼里只看得到他一个人,其余别的都成了陪衬。
就好像是遭遇大起大落后,突然看见了心里最想看见的那个人一样。
她毫无知觉地走出缝合室,推开门,封承煜正站在窗边看着她。
汹涌的泪稍微止住,但在看见他对着自己张开怀抱的时候,她又忍不住觉得难过。
脑子都还没有做出反应,丁冬脚上已经遏制不住地朝着他扑了过去,直直扎进他怀里,疯狂且贪婪地嗅着他身上的味道,脑子里一片混沌,有种劫后余生的喜悦感。
封承煜被她撞了个满怀,下一秒就被她紧紧抓住了胸口的衣服。
他抬手抚上她的后脑,轻柔地顺了顺她的头发,温声道:“没事了。”
丁冬埋在他胸口好一会,才坚定缓慢地摇了摇头,随即抬眸看向他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道:“林小静。”
封承煜知道她在想什么,深邃的眼眸中积郁着浓重的情绪,就这么看了她几秒,才开口道:“先去洗把脸。”
她的样子狼狈极了,脸上暗红的斑斑血迹像是一道刺目的疤痕,灼伤了他的眼。尤其是她左边脸颊高高鼓起的那枚巴掌印,更是看得封承煜心里一紧,恨不能掘地三尺把那人挖出来剥皮抽筋。
愤怒到极点,他反倒格外冷静。
他带着丁冬来到公用洗手间外面的盥洗池,亲手为她清洗掉脸上的血迹。
他的动作很轻,但整个人浑身都散发着一股肃杀的气质,令旁边洗手的人都忍不住加快了速度。
清水冲刷过她的脸,血迹混合着水流顺着她的下巴往下淌,蕴开淡淡的绯色。
这时候她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左边脸颊似乎到现在都还没有知觉。鼻腔像是被什么堵着一样,不通气,嘴巴里也一股腥甜,像是破了皮。
那人的一巴掌真真扇得毫不留情。
洗完了脸,封承煜本想带着她去输液室坐着,丁冬惦记着楼上还在手术中的林小静,有些如坐针毡,最终还是拽着封承煜来到急诊室外等着。
其实不用封承煜说,她也知道林小静这次的情况很危险,孕妇本就磕不得碰不得,更何况是被那人对着肚子毫不留情了踹了好几脚。
丁冬知道,一切都是因她而起,因此心里更加愧疚,既焦急,又难过。
她在心里祈祷了一万遍希望林小静母子平安,可坐在手术室外,她还是忍不住浑身发抖。
封承煜握着她的手,手指紧了又紧,看着她这副模样,他也觉得不好受。
是他一时疏忽,掉以轻心,才给了对方伤害她的机会。
而且不只是她,还有林小静……
他面色差得很,一张本就冷冽的脸此刻更是冷如霜雪。
安城很快接到消息赶了过来,一米八的大男人几乎是脚底打滑地冲出了电梯,直奔急诊室。
他直接忽视掉走廊座椅上的两人,整个人在急诊室的门口直直停住,盯着那扇密不透风的门喘着粗气,久久都无法反应过来。
封承煜感觉到,手心里的那只小手愈发紧了几分。
丁冬看着安城,满脸苍白,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里尽是惊惶和歉疚。
安城在急诊室门前站了许久,这才注意到旁边的两人,他面色有些愣愣的,似乎无法接受这一事实。看见丁冬脸上清晰的巴掌印,他沉默了很久才开口问道:“嫂子,你没事吧?”
语气里满含着疲倦。
丁冬心有愧疚,几乎不敢抬眸直视他的眼睛,只是在他面前深深地把头了垂下去,紧咬着自己的牙关,悲伤懊悔到近乎难以言喻。
林森在这时姗姗赶来,手中拿着冰块和毛巾,递到丁冬面前去。
丁冬垂着头,没有伸手去接。封承煜抬手接过,把冰块包在毛巾里,然后裹起来打了个结,抬起丁冬的下巴,专注又仔细地为她敷着肿起来的半边脸。
丁冬微微阖上眼睑,小声说了一句:“她不会有事的,对吧?”
像是在问他,又像是在自我安慰。
封承煜手上的动作顿了顿,才出声道:“嗯。”
安城看着眼前的两人,胸口积郁起浓重的情绪,焦急难过到极致,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能站在原地,徒劳地回头望着那盏“急救中”的灯。
蓦地,面前那扇门突然被人推开,一位护士手中拿着资料环视了门外的众人一眼,开口道:“病人失血过多需要紧急输血,你们谁是家属,在座有没有ab型血?”
安城刚想开口说些什么,丁冬却已经从椅子上蹭的弹了起来,急促又快速地说:“我是!我是ab型!”
封承煜收回手,没有动作,目光沉沉地看着她。
护士看了她一眼,微微颔首,又注意到她染血的衣袖,蹙眉道:“你受伤了,不能献血。”
丁冬侧眸看了一眼自己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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