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攥紧了拳,潭水般幽深寂静的眸子突然漾起一圈圈的涟漪。
封承煜咬紧了牙,声音低沉而冰冷,像是暗含了无限的隐忍。他叫出了她的名字——
“丁冬。”
女人被人拽着头发,倔强的小脸皱成一团,一直没有睁开眼。
蓦地听见他叫自己的名字,女人才浑身僵了僵,慢慢睁眼,仰头看着面前这个男人。
发根处紧绷的酸涩感此时似乎一点也不那么难以忍受了,丁冬睁着一双漆黑的眼镜,紧盯着封承煜微垂的眉眼。他站在她面前,面上的表情波澜不惊,即使是逆着光,丁冬也能看清他俊美的面庞,以及眼底的鄙夷。
她做梦都没有想到世界上竟然有这么巧的事情。
他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即使是经年之后看着这样狼狈的自己,他的表情还是没有什么变化。就好像,她的生死都与他无关。
陡然激增的猛烈酸涩感觉一下摄住了她,破碎的记忆片段悉数涌进脑海,她觉得自己的脑子在嗡嗡作响。一瞬间,她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丁冬咽了口唾沫,纤长的睫毛闪了闪,眼底的情绪被她尽数掩埋。她咬牙,腹中的话纠结了好几番,最终出口时,却只剩下一句平平淡淡的:“你谁啊?”
她将自己的不安收拾得天衣无缝,嘴角甚至勾起一抹可笑的弧度。似乎真的不认识眼前这个男人。
明显能够看见封承煜的眼底闪过一丝惊诧与愤怒,丁冬被他的目光刺到,微微闪避着视线不去看他。
“我承认我偷了你东西,要杀要剐随便好吧,用不着绑成这样羞辱我,我虽然是个贼,但是也要脸的。”丁冬噼里啪啦说着,嘴角扬起大大咧咧的笑容。
她尽量装作轻松的模样,不想让他听出自己语气里的一抹慌乱。
她还没有做好准备与他重逢。
封承煜深深地看着她,俊眉微蹙。片刻后,他开口,语气是无比的奚落:“你这种人,也有脸吗?”
她这种人。
丁冬霎时咬紧了牙关,纤瘦的手指紧握成拳,指甲深深嵌入肉里。她仰头,死死盯着封承煜,眼神骇人,泛白的嘴唇微微翕动,却最终未发一言。
尽管在脑海里演练数次他可能会说出口的话,丁冬也没想到,他会讲得这么伤人。
“三年不见,你还是在做这种见不得人的勾当。”封承煜这样说着,眼底的鄙弃与厌恶一览无遗。
抓着她头发的男人已经松了手,丁冬的手和脚都被绑着,只能跪在封承煜面前。
她以这样屈辱的姿势,听着他一字一句地说出对自己的厌恶。他的每一个字都像是针一样扎在她的心口,刺得她避无可避。
丁冬的眸子逐渐灰暗下来,胸口的悸动慢慢平息。她仰头看着他,声线平淡:“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你们有钱人是不是脑子都有毛病?”
封承煜眼神一暗,最后看了她一眼,很快便移开了视线,仿佛她的卑微与低贱碍了他的眼睛。
“你走吧,我不想再看到你。”他背过身去,不再给予她任何目光。
见封承煜这样说,立刻有人前来给丁冬松绑。
丁冬木然地任由他们摆弄自己,目光深深地落在封承煜身上,表情有一瞬间的失神。但她最终还是收回视线,动了动自己已经麻痹的双腿和胳膊,一瘸一拐地离开了。
她没有回头,封承煜也没有回头。
车库的灯光打在她削瘦的身上,拉出长长的影子。
封承煜站在原地,垂眸点燃了一支烟,狠狠吸了一口。猩红色的烟头在夜色中忽明忽暗,青灰色的烟雾缓缓飘向黑暗中,很快便消散开。
“封总,您的表。”戴着银框眼镜的助理林森恭敬地奉上那块被丁冬偷走的表。
封承煜只侧眸看了一眼,便厌恶地皱起眉。
“扔了。”
那个女人碰过的东西,看到就令人作呕。
林森愣了一下,又看了一眼老板的表情,似乎不像是在开玩笑。
这可是全球限量只有一块的百达翡丽啊。
他斟酌着,最终还是没有出声反驳。
a市但凡有点见识的人都知道,忤逆封承煜,无异于自寻死路。
从废弃车库走出来,丁冬很快就找到了回家的路。
不过她并没有直接回去,而是抄小路走向了另外一个方向。
路过大排档的时候,丁冬被热辣的夜市香气所吸引,饥肠辘辘地盯了别人餐桌上的食物许久,这才念念不舍地离开。
最终,她在一所陈旧的、连招牌都破破烂烂的小诊所前停下脚步。
犹豫了许久,她还是没有进去,只是站在门口看着诊所里面不甚明亮的灯光,踌躇着。
看着一旁的病房窗户,丁冬垂眸想了想,随后手脚敏捷地踩着墙沿,扒着窗户的护栏,向里面望过去。
病房里没有开灯,透过外面的灯光,依稀能看见两张床位。靠近窗户的这边,一个约莫十二三岁的男孩安静地躺在上面,双眸紧闭,唇无血色,正安静地睡着。
诊所的被子和枕头都是发黄的,甚至床头柜也被磨平了两个角,原本油亮的漆面脱落,露出里面一层一层的木质填充物。
丁冬看了男孩许久,直到病房的门被人推开,她才猛地从窗户边跳了下去。
护士的声音透过窗口传到丁冬的耳朵里:“丁小伟,起来,吃药了。”
“你姐姐什么时候来交医药费?这都拖了两天了,我们诊所也不是慈善机构,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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