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嫂道:“楚先生,真的是这样么?”楚青流点点头,说道:“三妹说的都对。”
小爰道:“楚先生,杀死我爹爹的,原来就是你师妹?”
楚青流道:“不是的。两家打起来时,我跟师妹都还在西夏国贺兰山里,不知道乱人盟跟镖局动起了手。不过,乱人盟的盟主,是我师妹的爹爹。”
小爰不解道:“娘,到底是师妹亲些,还是义妹更亲些?这些事,书上可全都没讲。”
江嫂道:“你终究是个孩子,才会说这样的傻话。没有谁亲谁不亲,全都亲。有许多事,也不是楚先生能做主的。你说,船翻了,我跟你爹爹都掉到水里去了,你一个人,先救哪一个?你先救哪一个都不对,不是么?”
楚青流若非深信梅占雪的为人,几乎就要怀疑是她挑唆安排下这场会面,成心要寻自己难堪。他想了想,说道:“江师嫂,小爰,乱人盟他们眼下也很是后悔,但事情既已做下,便无可更改。他们唯有尽力弥补,抚恤镖局的亲属,跟镖局讲合。双方各退一步,往后再不动手,出了事,还要相互帮扶,你们怎么看?”这番话,其实有大半是说给梅占雪听的。
江嫂沉默不语,小爰道:“楚先生,我听出来了,你也很为难,你是个好人。我还是想跟你学武功,你还会教我么?”
楚青流道:“只要你不嫌弃,我就肯教你。我的武功也是师父教的,我也得将武功传给后人,不能任由这门武功灭绝了。”小爰的父亲既死于乱人盟手中,她提出来要学武,楚青流还真是无法回绝。
梅占雪道:“小爰,你可要想好了,你爹爹可是他师妹的爹爹叫人杀的。你学会了武功,还报不报仇?”
小爰道:“姑姑,我全都听楚先生的。楚先生叫我报仇,我就报,不叫我报仇,我就不报。”说着来到楚青流身前跪倒,恭恭敬敬叩了九个头,楚青流将她搀起来,说道:“够了,不用叩这么多的头。”
伸手在口袋里掏摸。
无奈搜遍全身,也找不出一件可作信礼的物事,只好说道:“江爰,我身上无物可赠,只好日后回到九华山再说了。这是我初次收徒,轻忽不得,不能不慎重,也得拜过了你吴师祖的灵位才好做数。”
“今日我已答允你,你又叩了头,这事也就再无更改。你梅姑姑,还有魏伯伯,是我结义兄妹,日后武功上头你要请教,他们必也愿意教导,你也该以师伯师姑相称呼,行同样的礼敬。过来,先给你梅师姑叩头。”
江爰来到梅占雪面前,也是恭恭敬敬叩了九个头。梅占雪脱下腕上金钏交到江爰手上,说道:“你是小孩子,这东西戴了嫌大,也不好看。你找根带子系了,挂在脖颈上,盖在衣服里,也还好些。这些东西,也不是戴给别人看的,等你大些了,出来行走,没银子花的时候,也能换几两银子使。”
江爰道:“师姑送我的东西,我不会拿去换银子使的。”
梅占雪叹息道:“等你见了瞿灵玓瞿姑娘,还不知会有多少好东西送你,怎会没了银子使?我也只是说说罢了。”
楚青流道:“从明日起,你半天帮母亲做活,半天到我那里去,咱们就从起手的功夫练起。”见江爰满口答应,这才跟梅占雪起身离开。
果真从次日起,小爰都要到小院里呆上半天,楚青流细心教导。魏硕仁徐晚村对这孩子也极是喜爱,争先跟她讲天说地。
梅占雪不论有事没事,每日也必要到小院来。毕竟男女有别,楚青流便委托她将人身穴道经脉向小爰一一解说明白,遇有模糊处,自己才亲自去教。刚教了两日,梅占雪便喜之不尽,连称这孩子比自己聪慧太多。
小爰却心下害怕,偷偷向楚青流道:“师父,我是要跟着你的,我不跟梅师姑。”楚青流道:“师姑师伯跟师父都一样,都是为你好,你不用怕,只要能带着你,我都会带着你。”
换了寻常孩子,有这许多位师父一同下手去教,早就晕头转向,不知所谓了。这个江爰却丝毫都不糊涂,什么这是师伯说的,是句玩笑话,这是徐先生说的,是医理,跟内功不太相干。却又说自己全都记下了,日后必定有用。
不论是谁,能有如此际遇,已是难能而又难能,日后能有何等成就,就看她自己的了。
也正因有这个小女孩在,闲居日子倒也易过。不觉又过了二十多天,扬州与崆峒山两地还是没有回信来到,楚青流不免就要着急。瞿灵玓做事向来干脆利落,又有鸽报为助,传信更要快上许多,按理早就该有回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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