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脚下一软,跪倒在地,口里兀自呢喃说着“狗屁”。
经他这么一闹,围看的人也就更多,已近于插不下脚,立不稳步。哄闹中,三个庙祝好不容易挤到杜默身前,就要把他从坟前弄开,以免搅了这个节日。一人道:“秀才,项王爷是武人,可不管文章上的事,你科考不中,也该到文庙里去哭,你这是进错了庙门。”这显然是嘲戏了。
一人道:“你在这里只顾胡说乱道,有些话可都是违禁的,要是传到官府里去,你这秀才可就完了,回家哭去吧,可不要带累了咱们。”总算是好言相劝。
说着话,就要硬架起杜默来。杜默道:“你们这些狗贼,这项王坟真就是你们家的不成?你们把这坟圈起来,借以谋利,个个全都吃得肥头大耳的,我来哭两声就不行,有这个理么?”
三个庙祝一听杜默竟会说起这件犯忌之事,登时动了火,手上加紧,借着拉扯,着实打了杜默几下。杜默怒极,双手抱住一名庙祝脖颈,对着他脸上就是一口。
一名庙祝叫疼,二名庙祝惊呼,三人手脚齐上,对杜默下起死手来。
楚青流正要上前救人,一名僧人来到场中,伸手将三名庙祝一一拉开,说道:“不用再打了,打的也够了。”
这僧人背对楚青流瞿灵玓,二人看不见他面容。从背影看,这僧人当很是虚弱,脚步有些失稳,拉开这三名凶性大发的青壮庙祝已费去他不少力气,说话竟有些气促。
被咬那名庙祝怎肯就此收手?又要冲上,这名老僧在他背上顺手一推,这庙祝前冲出数步才立住脚,虽未跌倒,却也不敢再次冲上。这手顺水推舟在楚、瞿二人眼里自然不值得一提,却也知道这老僧若非身上有病,实有一流镖师的本领。
老僧来到杜默身边,俯身替他擦去脸上血迹,说道:“秀才,普天下考不中进土的,实在是太多太多了,也不只你一个。我也考了许多年,没能考中进士,这不也过来了么?”
瞿灵玓听到这里,低声道:“这老僧是张伯父,他怎会出了家?”就要走过去。
楚青流道:“就算真是张元先生,也不必这就过去。先等他说完了话,劝住杜默再说。”
老僧道:“我当年也是一手好文章,一笔字也还说得过,就是不能考中,这又有什么法子?你还能操刀去跟考官拼命么?”
“没考中,后来我还是做了官,官还做得不小。我跟你说,这官儿还真没那么好做。你想想看,要是好做,陶朱公还会辞去官儿不做,带了西施归隐么?你这是当不上官儿,才觉得当官好。”
“你妻子改嫁,那就是你们缘份已尽,这有什么好哭的?你才这点年岁,只要有志有才,无事不可为。功成名就后,还愁没女子肯嫁你么?”
“听了我这些话,你若还要执意再哭,可就是个傻人了。你跟我走,我今天无事,就跟你多说几句,就是考较文章也成,我也叫你知道我说的不是假话。眼下我只是个云游僧人,过了今日,就是你也认不得我,我也认不得你,话说过也就过了,不必留心在意。”掏出几两银子递给被咬那名庙祝,拉起杜默,向前院行去。
老僧拉了杜默,一路出了山门,来到一个僻静处所,楚青流瞿灵玓远远躲在一边偷看。
老僧一手扶了杜默肩膀,滔滔不绝说起话来,可能是身子虚弱,数度停下来喘息。讲说多时,杜默渐渐渐不再强项,垂首听命,最后竟伏地叩起头来。
瞿灵玓道:“师兄,你猜张伯父会对这杜默说些什么?”
楚青流道:“这我怎能猜得出?不过这几句话定是有的:我叫张元,某年某年某年三科不中,都是在殿试的时候被人家黜落,不要了。到夏国后,做到了太师、国相,打了某个某个大仗。你看,我这等本领,都还中不了进士,可见这科考也就浑蛋得很。你跟浑蛋生气,你不也就是浑蛋了么?所以说,你若是聪明人,考不中那就去干别的。”
杜默叩了头,告辞离去,老僧立于原地双眼微闭喘息。楚青流瞿灵玓来到近前,见不是张元却又是谁?瞿灵玓道:“大和尚,你刚才用什么妙法点化了那个疯秀才?”
张元睁开眼,见了瞿楚二人,很是意外,说道:“快,快扶我找地方坐坐。”
二人扶他觅地坐下,楚青流掏出一粒蓝水鲨胆丸喂给他吃下,张元精力稍复。瞿灵玓问清张元并不在镇上客店落脚,而是在江边小船上住,二人搀护他回到船上。两名仆从也都是僧人打扮,送上茶水跟张元的药物,便退到岸上,方便三人说话。
张元服下一剂药物,健旺不少,说道:“一早到山上去时,还没有这般费力。跟那三个庙祝这一拉扯,可就露了原形了。”
瞿灵玓道:“张伯父,你当和尚是真的还是假的?”
张元道:“自然是假的,怎会是真的?”断断续续说清东来原委。
定川寨之战,夏胜宋败。张元却深知此后夏国再也无力南犯,想借夏国之力推翻赵宋恢复旧周已是不可能之事,再加上背疮复发,意气消沉已极。发完给瞿广瀚的那封鸽报,便向元昊告假东来,并未随大军回转兴庆。
他说要东来求访明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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