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灵玓在淄州白虎帮总舵见到父亲,凭了一番巧语花言,更凭借父亲的宠爱,半骗半求,求瞿广瀚下了盟主令,明言对楚青流“不得行刺围杀”,反还要“绕道而行”,免去了立起纷争;又得悉楚青流义父姜悦服之死另有他人插手,悬心登时去了大半。
在淄州城外,瞿广瀚更是接近于明示,楚青流只需放过石寒不追究,不追到他这个总盟主头上,便可放手为铁船帮报仇,他全都能睁一眼闭一眼。死几个挂名的部属,削削乱人盟的面子威风,这些全都无所谓。毕竟楚青流是自己昔年好友吴抱奇的唯一弟子,更是女儿钟情之人,孰轻孰重,乱人盟总盟主自然分得清楚。
有了这些话,瞿灵玓更是心下大安,只说一天云彩全都散了。觉得楚青流就算再死心眼,也不会傻到真要去杀害父亲瞿广瀚,这不必多虑。就算他真想去跟石寒为难,凭自己的智计,也必能找到排解之法,事情绝不会闹到不可拾的地步,至多也不过是设法让石寒楚青流两个人此生再不相见也就是了,这也不是什么难事。
诸事大定,她又动了女儿心思。只觉得楚青流一意要为铁船帮出头固然有轻气盛的缘故,有感念铁船帮儿时救命之恩的缘故,尽管有这种种缘故,究其根底,总还是因为太没把她这个师妹看在眼里,以至于分不清哪头亲,哪头近。
楚青流与自己既有婚姻之约,与父亲瞿广瀚就有半子之义,天下只有岳父杀女婿的,却没听说过女婿杀岳父的。大义灭亲这些话,也不过说说罢了,还没见有谁当真去做去行。楚青流说要报仇,说得固然爽快,可想过她的难处么?
瞿灵玓绝非寻常女子,正因为如此,钻起牛角来,闹起脾性来,比常人想的就更多更深远。从淄州城外回来,陪老父吃毕饭,回到自己房中,愈想愈苦,只觉得自己受此难为,全都是楚青流这混蛋太过不知好歹,太过不把自己放在心上,却不去想突袭铁船帮是件不仁不义的事。很想就此撒手不问,任由楚青流去报他的仇,碰个头青脸肿。
说撒手,终究撒不掉手,暗暗下定决心还是要尽力去弥缝,只要这事一天未弄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就绝不死心。万一真到了那种地步又当如何,实在是想也不敢去想。
却也明白知道,自己绝不可伸手去帮楚青流报仇,无论是报义父的仇,还是报铁船帮的仇。父亲向来说到就能做到,自己若胆敢出手,惹恼了父亲,说不定就会改“绕道而行”的盟主令为“全力围杀”,这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盟主令发出不到两个时辰,就有白虎帮的帮众禀报,说楚青流披发去了荒山,不单报给盟主,还报给了瞿灵玓。
楚青流随夜洪水同出荒山,才一到穆陵镇上,瞿灵玓便得了鸽报。待听说二人结伴去了槐香院,瞿灵玓就再也坐不住了。心说此人还从未有过这等恶习,莫非受激过度因而性情大变、成了淫徒?这还真是人不可貌相。
瞿灵玓改装蒙面来到槐香院,正赶上楚青流与秋桐围桌猜谜,夜洪水盘在窗外窥看。听到秋桐说什么“美人抱在怀,拂抺出好声”,瞿灵玓更是气极,恨不得拨剑冲进去立时取了两人的性命。
可如此一来,未免就要惊动另一个窥看的人。这人单看轻功,比自己只高不低,不论是敌是友,都难以一杀了事。万一楚青流认出了自己来,酒醉后不知避忌,再叫上一声两声师妹,叫那人听了去,传扬开来,说九华山楚青流楚少侠嫖院,乱人盟大小姐瞿灵玓闯院大闹,这还成何体统?这才隐忍下来。
稍一细看,就发现楚青流尽管口中胡说,一双手却极是安分,老老实实双手捧抱着酒杯,神情也苦恼得很。这才知道这个饮酒无瘾、酒量也不大的人,心中实在也苦的很,不只有自己一人因铁船帮这场事犯难为,因此难过。觉得这个师兄,至少并非全然不把自己放在心上,再想想他往日的好处,心中的怨气也就消了不少。
待秋桐说出要猜的谜底是“琵琶”,瞿灵玓自己也不由得失笑。
楚青流酒醉后先去睡下,秋桐一人就着残酒冷肴独饮,原本无甚可看处,但夜洪水既不先去,瞿灵玓也就不想早走。等到秋桐到床边揭帐要睡,夜洪水更是全神观看,瞿灵玓却再也忍耐不住出言喝止,说了那句“你要不想死,就不要去碰那个帐子”。
警戒过后,这才飞身离去。心说自己能做的也只有如此了,倘若楚青流当真不知好歹,硬要对自己不起,也只好由他,自己总能查探出来。
次日五更天,秋桐赎身离开槐香院,诸般情事,瞿灵玓全都得报。觉得这个师兄还不是个坏透了的人,也还有救,这才让尧姑、舜姑两名侍女到半山寺外等候传信。想报知楚青流,他义父的事另有他人插手,且父亲已大为让步,只盼楚青流也能让一步,这事也就算过去了。
谁承想尧舜二婢护主心切,不单伶牙俐齿排揎挖苦了楚青流一番,还说出“小姐已备下极烈性的毒药”这句话来。这在二婢,本是必有之事,猜想小姐虽未说过这话,却必定已经这么做过。说出这话,本是想陷楚青流于不仁不义、对小姐寡恩少情、与qín_shòu无异的境地,想迫他不再报仇。
孰料楚青流竟会说出“不娶仇人之女为妻,婚约解除,另行择夫,另寻佳偶”的话,可说是弄巧成拙了。
此等大事,二婢回来后不能不回报。瞿灵玓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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