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灵玓道:“我不明白。人家都说,最贵莫过于帝王,强过帝王的,只有得道成仙了。”
黄长波笑道:“你这就不是心里话了。请问从古至今,有过多少个皇帝?其中有几人善终,有几人暴亡?又有多少人徒留身后千秋万世的骂名?说当皇帝好的,全都是无知愚人,皇帝这两个字,还真打动不了你我这样的人。没藏先生最最推祟的,是孙武子。”
瞿灵玓苦笑道:“我实在是很不明白。”
黄长波道:“我原也不明白,你再往下听,就明白了。你说,这世上什么人最金贵?我不要听什么众生平等、无贵无贱的话。”
瞿灵玓道:“听楚青流说,神农氏尝百草,仓颉造字,大禹治水,欧冶子治剑,蔡伦造纸,更有能人创制出水车、耕犁等物事,这些人,或是有名或是无名,全都既有造福世人的热肠,又有造福世人的大能大智,是一等一的侠人。这些人,算是最金贵吧。”
黄长波思索片刻,说道:“说的不错,这些人,这些事,都称得上金贵。这些事,咱们将来也全都能做,没藏先生还真没看错人。不过,你只这样说,还是不够。难不成除了以上那些人,就没人了么?”
“没藏先生说,世上的人,只有两类,一类是会武的,一类是不会武的。儒家讲礼教,道家讲修真,法家讲法条,游侠之徒讲究犯禁,却全都抵不过一个武字。没藏先生昔日正是窥破了这一点,才弃文修武。”
“但历代武人却都将自己看的太低,不敢明白说出这个道理来,偏要自称什么兵法家。就是孙武子,他也未能免俗,没藏先生很是心痛,他立志要还武人一个公道。他说,有人爱做皇帝,爱做官,咱们管不着,也不去管他,咱们只做咱们当做的。他要将天下豪杰聚成一党,再用这些人造就出一个万万年的永久太平来。将来不论谁做了皇帝,全都得依靠咱们这些人,皇帝可以换来换去,咱们这些人却会万年不倒。”
瞿灵玓道:“没藏先生莫非要做江湖的霸主?”
黄长波道:“不是霸主,你听说过此前有过这样的霸主么?没藏先生说,他只是没藏先生,不是什么霸主。”
瞿灵玓道:“叫什么名目,原也没有多大分别。没藏先生既有大志,就必定也有大能,这事在他手中,也该不算为难。天下尽多爱名爱利之徒,没藏先生只要登高一呼,这些人定会源源不断涌来,为何还要带上师兄跟我?为何还要把这件天大的好事交到咱们手上?”
黄长波道:“这很奇怪么?很难明白么?”
瞿灵玓道:“很是奇怪。除非你能说出个道理来,能叫我信服。”
黄长波道:“名利之徒,只能以名利驱使,怎能真堪大用?没藏先生最想联络的,乃是楚青流这种人。”
瞿灵玓道:“没藏先生是什么时候有此大志的?”
黄长波道:“那也是二十年前的事了。他能有如此想法,细说起来,还要多谢张元张先生,多谢令尊瞿先生。”
瞿灵玓道:“这话我更是不明白了。”
黄长波道:“没藏先生十多岁的时候,就结识过张先生,来往过三两年。其间的详情他从不多说,我也不很清楚,你想知道,不妨回去问问张先生。没藏先生只说,张先生是个明白人,教会了他好多道理,但张先生气量太小,他不喜欢。”
|“令尊十年前动手在宋境招纳亡命,五年前动手图谋各家派,三年前渐成气候,这些,没藏先生全都看在眼里。一句话,瞿先生的功业,给人启发不小。此前的那些霸主盟主,只是想打服人家,作威作福,却没有想到去整顿江湖,用这股力量去做一场大事,张先生瞿先生开了先河。”
瞿灵玓道:“黄姑娘,实跟你说,收服各家派,这事说来容易,做起来却着实繁难,很多时候,也不是全凭武功说话。别的先不说,单就是那份操心劳碌,已非常人所能承受。家父若非恨赵宋入骨,要为郭家父子复仇,光复大周,也不会去受这份累。”
黄长波道:“想要做成这样的大事,操劳必定是会的,没藏先生早都想到了。只要能有利于江湖,他也就不怕什么操劳。”
瞿灵玓道:“没藏先生设想的甚好,但他却忘了一件事。他虽入了崆峒派,虽学成了绝世神功,却还未能识得武林中人的本心。武林中人,之所以投身江湖,图谋的不是富贵利禄,更不是什么万世功业,实在只不过是一辈子数十年的逍遥快活。人这一辈子,短短几十年,却想去管身后万万年的事,不太可笑了么?进了坟墓,成了白骨,说还能管到世上的事,实在是可笑,这话说出来,必定没人会信。这件大事,只怕不易成功。”
黄长波无语片刻,轻击一下面前几案,起立说道:“我父亲是中原汉人,学的是昆仑派武功,我母亲是乞失迷而人。你知道的,我全都知道,我知道的,你可就未必知道。”
瞿灵玓道:“承你看得起我,说了句一见如故。适才那几句无用良言,我才不得不说。你却以为我妄想打消没藏先生的雄心,替家父去一个劲敌,你全都想错了。黄姑娘,你们的大事,我不再去说它。请你带我去见见师兄,我也不会妄想你能放人,我见过了这就出谷,再设法救人。你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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