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还不到吃饭的时候,但油肥婆吃饭,哪里还讲什么时刻饭口?她几时想吃饭,几时就是饭时。
三人来到店堂落座,叫酒要菜,王贴心坐在那里,手指口说,将跑堂的支使得脚不沾地。早春天里,他又是有内功的人,只是动口说说话,硬是忙到汗珠飘飞,才换得油肥婆一点点好脸色。
张胜吕心里有事,眼睛却不曾瞎掉,诸样全都看在眼里。不知不觉间,心里那份不屑、不耐就要现于面色。
油肥婆道:“王贴心,这姓张的在笑话咱们。”
王贴心道:“笑话咱们?咱们有什么好笑的?弱兰,你太也多心了。”
油肥婆见他居然敢唱反调,登时黑气上脸,说道:“你眼睛瞎了,我眼还没瞎,他笑没笑,我还看得出来。要是没有我,你给人卖了都不知道,还有脸出来走江湖!”
王贴心仰望妻子脸庞,说道:“贤妻,这些年来,多亏有你提拔,妻贤夫祸少,这句古语果然半点都不错。你我夫妻一体,不分彼此,我也就不说什么谢字了。”
连头都不曾歪转,口中向张胜吕道:“姓张的,你为何要笑话我夫妻?”
张胜吕道:“这话从何说起?贤伉俪如此佳偶天成,不知有多少人叹羡,我又不是瞎子,怎会看不出?又怎敢胆大妄为、笑话二位?我没笑,没笑。小二哥,我笑了么?”
小二头上有汗,心口有火,并无心思跟他说话,一边放下两个盘子,一边随口说道:“客人,你笑没笑,我全没看见。不过,你们能有闲钱上酒楼吃酒,日子过得舒心,自然该是常说常笑的。”这两句话,本是常用的生意经,随口说出来,谁都不会得罪。
王贴心道:“姓张的,小二哥都说你笑过,你还有何话说?”
张胜吕道:“你说我笑了,那就是笑了。我笑都笑过了,也就没有话说,你有话只管说好了。”
王贴心道:“贤妻,你说,咱们该怎样处置这小子?”
区弱兰叹气道:“这点事就把你难为成这个样子?他笑话咱们,咱们功夫又比他强,这还不好办么?杀了他就是了。刘老道要是问起来,咱们就说这小子要跑路,先向咱们伸手,咱们不得不出手管教,刀剑无眼,他小子命苦,就死了。”
王贴心皱眉道:“杀他不难,不过,在这里杀他,未免就糟蹋了这桌饭。你不过才了吃几口,这红肉还算不错,你再吃两口。”夹了一块特大的红烧猪肉块,送到油肥婆面前。
油肥婆夹起肉块就往口里放,王贴心眼望爱妻,一脸一身俱是怜惜,丝毫不提防身后的张胜吕,似乎他已是个死人。
正在得意,油肥婆无意一抬头,见对面不见了张胜吕,咬着肥肉说道:“人,人不见了。”
王贴心还未转头瞧看,身后方桌猛地掀起,盘盘碗碗、汤汁肉块、酒水滚茶全都落到二人身上。
王贴心不去管身上油腻,一掌重重拍向桌面,以防桌后张胜吕抢近,同时人已借力离座跃开,将怀中匕首拿到掌中。
油肥婆身躯庞大,一触即倒,她还未及欠身,更不要说抽刀,大腿上猛然传来一阵剧痛,张胜吕匕首已透过桌面扎到。匕首受桌面隔阻,又被王贴心掌力卸去不少力道,入肉并不十分深,但油肥婆受伤已是不轻。
这两人在妙乙观联手对抗曲鼎襄,诸般情形张胜吕尽数看在眼里,二人能跟曲鼎襄斗到二十多招不分明显高下,实在有真实功夫。张胜吕虽说自傲,却并不狂妄,知道自己万难比肩曲鼎襄。在这夫妻二人手底,自己绝无胜算,想要脱身,唯有行险用计,以图侥幸。
张胜吕一招得手后并不恋战,拧腰转身向一扇窗户奔去。若能越窗到了街上,就算王贴心追出来,少了油肥婆这个帮手,二人考校轻功,张胜吕总还有逃走之机。
张胜吕右足脚尖眼看就要踏到窗台上,左胯骨猛然挨了重重一击,象是中了什么大件暗器,这一脚就再也踏不上去,也不及再调整脚步。无奈之下,伸左手三根指头攀向窗框,指头摸到实物,心中顿时放心,心说只要内力能用到窗框上,自己就必能越窗而出。
就在内力似到非到之时,王贴心已来到他身后,手中匕首扎向他后心。
张胜吕前进不得,脚步调整不得,换了常人,绝难逃离此劫。张胜吕硬生生收回左臂力道,待左足刚一着地,随即脚尖用力,以此一点依托,整个人向左侧跃开近五尺,随即向门口奔去。这两下临危施变尽管狼狈,却已是常人所不能为。
喜欢燕云怅恨录请大家收藏:(m.iuu123.com),爱优小说网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