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河!给我来碗高粱白!”
一想到这高粱白啊,我这馋劲儿可就上来了,望着内堂里除了那闻声对我憨笑的清洁阿姨,却没见半点其他人影儿。
我合了合我这半褂儿,准备起来自己斟一碗。
我有个叔叔,姓古,年少发家,在京城这地方颇有名气,在这北京潘家园里外都开了铺子,外头的铺子小,是个五金铺子,园里这大,能有800多平方吧,北门那门头牌匾上写的是:客来古玩;东门这门牌匾上的叫:金柜子典当行。
一般的外地人进园,甭管是出货还是买货,进潘家园前心里都怵的慌,所以一般那他们都会先找一个门面不大,最好不是古玩店的铺子盘道儿。
一盘这古玩门面谁家看货准。
二盘这潘家园里谁家门面大。
所以这个五金铺子就开在了园外,铺子的地脚倒是显眼,这门里外就显得普普通通,这就成了很多进京盘货的主儿首选的去处。
再说我这古玩门店,潘家园里入园第一家,也是规模最大,门面最足,装潢最好的店,合计只要你进园儿里,甭管是随便转悠,还是有货出卖,都得走进来看看转转。
而这东门的典当行也是如此,那边正对着东街的巷口,从那边过来的也是第一眼就看得到。
我就喜欢呆在这东边的典当行,躺在我那藤椅上,能看到对面铺子那俊俏的小媳妇儿。
这俩位置当真是绝了!
不过平时这园子里也是人头攒动的,今儿就有些许落寞,半天不进一个人,我这练就了八年的嘴皮子没地儿施啊,那多没劲那。
估摸着店里的伙计又跑出去瞎玩了。
正发愁呢,我就看到行外有个人在那冲屋里头看来看去,别的地儿看都不看一眼,就冲我这抻着脖子望。
我远远一看那打扮,就是那正经的农民工同志进城啊!
我不能做的太过浮夸,不然会吓到农民工同志!我在屋里清了清嗓子,背着手慢悠悠的走了出去。
“合着您看半天了,进来喝口凉茶!这外头看不到东西,没事咱进来看看!”我站在门口,尽量让自己的笑脸有亲和力,我看他似有话说,然后我向屋里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他看我的时候,双眼里是精光连闪。
哟!我心里一沉,这把怕是遇见老狐狸了,老实的农民工同志是没有这种眼神的,哟呵,你瞅瞅那精神头儿,倍儿足!
打眼儿一瞧这园子里人影都没几个,不如让这老哥进来陪我消遣消遣。
老哥也没在含糊,三步并两步,踏上我这典当行的阶子,瞧瞧这,腿脚还挺利索。
这刚进来呢,这老哥就像探亲似的拉住了我的手啊,我这一看他都快就出眼泪儿来了似的。
我说您甭急,这舟车劳顿大老远过来也没轻折腾,快进屋坐坐歇歇脚。
就这么着吧,任他抓着我的褂子,就带他到了我这面客的里屋。
我古叔教过我看人识货的功夫,看这人虽然没说像别人一样又背个包还是提个袋子的,但我这一看好像这东西啊是在嘴里藏着呢。
“老哥哥,您先坐着,我给您倒一杯!”入了屋子,这门你可就不好出了!我心里打着算盘,然后赶紧去那装高粱白的酒桶子先接了一杯。
这人那,都是这样,你是心急也好,坐不住也好,但凡往那一坐,茶水一撮,急,你也得老老实实满满喝完几杯茶再走。
我是给这老哥沏的茶,自己放的酒。
老哥这一闻到酒香,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他盯着我杯中的高粱白,嘴里吧嗒吧嗒半天。
“得嘞!”我又转身去放了一杯。
酒也喝了,人也歇了,这回问什么都得说什么了吧。
我正了正衣襟,挺胸端坐,这时候姿态得摆出来,得让他知道,酒不能白喝,该入正题儿了。
“老哥哥打哪来啊?”我撮口白酒,眼睛盯着他的脸问。
“老子陕西来的!”老哥突然挺直了腰板,作势要把那杯白酒一饮而尽。
我一听这口音,这不北京口音吗?!哪有半点陕西口音,合计这半天,这孙子是来消遣我的!我当时心里非常不爽,正要发作,突然我却觉得他眉宇之间似有几分熟识。
我按下了他要举杯饮酒的手,端详了半天。
越看越眼熟,虽然这老哥眼角窝儿带着点黑泥,胡子拉碴的,但我怎么看都觉得这人在哪见过。
“怎么着,想不起我来啦?”他嘿笑一声,然后摘下了那顶藏蓝色的布帽子,用手指沾了点酒水往脸上那么一抹。
等看到他这模样我才想起来,眼前这人是我发小!穿着一条裤子长大的那个发小!
“颜良!”我没有半点儿犹豫,这人就是颜良,颜良文丑的颜良。
他爹早年在北京吃了招儿,躲在我古叔家个把月,后来怕给古叔添麻烦,就拖家带口跑路了,这一跑还挺远,直接跑到了陕西。
“你小子现在咋这德性呢?”我脸上乐开了花,这能有个十几年没见着了,这模样儿嘿,全变了!
颜良手一摆:“您甭提了!”他抽出另一只手,端着杯子一饮而尽,然后就给我讲了他们逃窜到陕西前后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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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良的老爹叫杨三华,家中排行老二,早年当过兵,在战场上被人用枪崩断了左腿上的大筋,江湖人称杨二瘸子。
别看这杨二瘸子这般模样,想当年那在北京城内也算一大家,家里有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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