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泰的心头突地莫名伤怀。他自小长于皇室,与荣华为伍,跟权利相伴。似乎生为皇子,便自不是平常人,不可有平常人那些小情小爱的浅薄狭隘。
然,生而为人,世间人,想来大多都是为着寻那一个“你”。若是寻不到,此生便了了浮生罢了。
若是寻不到,此生便黄粱一梦罢了。
他只觉得这满院子的野花,和那些青竹,平常地透露着骨气。平常人的骨气,不求繁华似锦,华服裹声。他此生都难做到这样的无欲无求。
守得住寂寞,耐得住光阴的磋磨,竟是如此可贵。
他问道:“我可否借些书去读?过几日还给小姐。”
那边语气清淡:“若是喜欢,尽管借去就是,是书的福气。”
他平生没遇到过这样的女子,哪怕是隔着窗棂,也觉得心灵在震动。甚是觉得,灵魂处有一根线,连着窗里窗外的他们,不必格外亲近,也是知对方所思所感的。
李泰抱着书,一路深思恍惚。又生怕被人发现了他的秘密一般,竟是脱下了外衫裹了起来。
回到前院去,雨墨便领着李泰进了父亲的书房。
恰好宋名途也在。
李泰施礼道:“晚辈黄四见过宋家二位老爷。”
二位老爷也连忙回礼,只觉得这黄四身上有一种光华,不似平常人家的子弟。
雨墨说:“黄公的一些书去读,雨墨来问过二叔。”
宋名途笑道:“何须来问过,同是天涯读书人,但凡好书若是没有人读,可不就糟蹋了。黄公子有喜欢的书,尽管挑去看,只不过别弄坏了,看完了记得归还。”
李泰道:“二老爷这番话正合我心,我也是极其爱书惜书之人,定会写下清单借阅,再如期归还。不知老爷的兄弟姐妹是否都是极爱读书之人?”
宋名仕愧言道:“我自小跟随父亲经商,是以学业无成。倒是二弟跟小妹,是世上最爱读书之人。”
这小妹,定然就是雨墨口中的姑姑了。也就是头先见着的那一个。想她年纪应有二十许了,却依然待字闺中,岂非惋惜。
李泰不由唇角有了笑意,这笑意连他自己都不曾察觉。
同是读书人,便打开了话匣子,不细表。
秦怀道在府里僻静处一个人溜达,毕竟后院是女子们居住的地方,难免不便,正在懊恼。
一个人从树上像一片落叶似的飘了下来。
二人相视,却又不动声色的微笑。再同时心照不宣的同时拔地而起,坐上了大树的枝桠。
大树枝繁叶茂,的确是很好的藏身之处。
而且居高临下,视野也开阔,稍微留心,院子里的一切都能尽收眼底。
秦怀道抽动唇角:“你躲在这里为的是看这些夫人小姐?”
秦怀道素来不喜玩笑,但这话的确有玩笑的成份。
华生正色道:“我是小姐的贴身保镖,向来不离左右。今日情况特别,就只能隐在暗处。”
秦怀道眨动着那双迷人的眼睛:“她的身份竟然需要这样的保护?却也是奇了。”
华生忍不住唇角上扬:“她……很会闯祸。”
这话倒是不假。那性子秦怀道见识过。
秦怀道正色道:“兄长真的安于居于下人?”
华生眼里生出暖意,柔声道:“这又何尝不好?”
“若是我想跟兄长相约,如何见你最是方便?”
华生笑道:“宋府的人热情亲厚,秦将军不妨多来就是。只不过以秦将军的身份,想必是不愿意惊动旁人的。南面的院墙,有一处砖块是活动的,可以取下来。秦将军若是想见我,在那里留下字条便是。”
搞得就跟偷情似的……
两个人对望着,都忍俊不住,展开了笑颜。
笑过,二人便安静了下来。就只是坐在一处,竟也是好的。
院子里。
钟氏挽着一位老夫人走了过来,老远就听到老夫人喊着:“乔儿我的乖孙孙,祖母看你来了。”
宋老夫人连忙迎了过去,两个人把手握住,竟然落下泪来。
雨乔连忙跑过去,当即跪了下去:“孙女雨乔,见过外祖母。”
谁人不知道文家跟宋家的恩怨情仇,眼见这一幕,都感慨起来。
文老夫人把雨乔拉起来,搂进了怀里,亲着她的脸儿说:“乖孙孙,你不要恨外祖母,外祖母从来都没有忘记过你。墨儿呢?”
躲在假山上的文子山眼看祖母到了,几乎就跳起来喊叫,被李孟姜一把捂住了嘴,压低声音说:“再不好生躲着,我就把你推下去。”
文子山便又老老实实地潜伏了下去……
王氏连忙说道:“文老夫人别急,我这就派人把墨哥儿寻来。”
柳儿道:“我这就去。”
寻到书房来,屈膝道:“禀报大老爷二老爷,文家老夫人来了,急着要见雨墨少爷。”
宋名仕连忙说:“快去!你外祖母看你来了!”
雨墨只是幼时见过文家人,这么多年来都生疏了。
但血缘关系使然,心下也是激动欢喜,就随柳儿去了。
见到文老夫人,当场跪下:“孙儿雨墨,见过外祖母。”
文老夫人又是一番啼哭,场面好不动人。
文老夫人正哭着呢,只看到一位夫人哭着奔了过来,喊着:“墨儿,乔儿,舅妈看你们来了。”
可不就是孙氏,领着文子雾来了。
她奔过来,从文老夫人面前把雨墨和雨乔抢了过去,拥在面前,俨然就像老母鸡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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