浔阳城中,夜已深了,街道之上无行人,如果说这浔阳城还有谁敢违了宵禁令大摇大摆的在街上行走,那一定是莳花楼的人,浔阳所有人都知道,莳花楼是个什么所在,只在夜间招揽生意,莳花楼的人可以在夜间行走,别人却是不行,即便是达官贵人自莳花楼吃醉了酒那也不敢出莳花楼的门,夜间在浔阳城的街道上行走。只因为这浔阳城对宵禁夜行的处罚甚重,不论你有何缘由,只要抓到你夜行,当场格杀勿论,谁都不听你辩解,就这般严苛近乎残酷的律条下,莳花楼却能开一条绿灯,可见莳花楼的势力庞大,这偌大的浔阳城里,还真是无人敢惹。
今夜就热闹了起来,莳花楼的花娘开道,身后跟着小跑的柳絮,再之后是四个大汉抬着一床被子在街上行走,这被子之上正是昏迷不醒的孟飞时!
一路行到城东,花娘斥退了四波巡街的武侯,可见浔阳对夜间的巡视是多么的严谨。
梆梆梆的敲门声将药铺的伙计惊醒,隔着门忙问:“哪家来的?不知有宵禁吗?”
花娘没好气的道:“给老娘把门开开,迟些了老娘将你这破药庐拆吧了!”
伙计一听是个女子声音,说话还颇为嚣张,顿时犯了难,这时敲门声更急了起来,门外的叫骂声惊动了里屋的郎中,郎中闻声出得门来,看着伙计还在那呆站着,道:“先将人迎进来,这般吵闹下去,没有祸事都惹出祸事来了。”
那伙计赶忙应了一声,将门闩拉了出来,打开房门将这一行人迎了进来。
“郎中死在何处了?快些过来瞧瞧,别活人没医死,倒把死人医活了!”
“呦,花娘这是哪里来的这般大火气,快快进来说话。”
“看把你个分不出眉眼高低的小伙计,明儿饶他做个扫地的便是,脑子忒不活泛,半夜能敲你门的,不为瞧病还是来送终的不成?这般左敲也不开,右敲也不开!”
“花娘,莫要多与他说话,快让郎中瞧瞧孟昭。”
柳絮见花娘还在那左呀右的挑理,哪里能忍得住,现在救人要紧,还不赶快让郎中给小叔叔瞧瞧?
“哎呀,真是该死,快快,您赶紧上眼!”
花娘让出半个身位,露出了她身后的柳絮,郎中一眼看去,道:“原来是你!”
“先生先别忙着叙旧,快快看看他吧。”
郎中见柳絮急了,赶紧走上前来,道:“将人放平了。”
四个大汉听了,将那一床被子铺在地上,让出空间来让郎中诊治。
郎中诊治过后,道:“情况不妙,这位少年郎是气血两亏,两月前才从我这出门,怎地又受了这般重的伤?”
“先不要管他如何受的伤,你快说说怎么能救他!”柳絮拉着郎中的手臂焦急的问道。
郎中摸了摸胡子,道:“只能先行清理外伤,再慢慢将养身子,好在这人有功夫在身,若换作他人,挺不到我这里,早就进了阎王殿了。”
郎中拿出把小刀子,在灯焰上烤了烤,用白布一擦,就要下手。只见他手下快如闪电,只一插一剜,就将陷在肉中的箭簇挑了出来,将药贴在肩头,用布包住。
这边处理好了,又看了看右臂,眉头轻皱道:“手臂怎地也断了?这是哪里来的高手?腕力这般强,只怕是要三石以上的硬弓才能将整条手臂都震断。”
“什么?你是说这一箭之威,将他手臂都震断了?”花娘惊讶的看向郎中问道。
“不错,正是这样,我先帮他正骨,唉,伤的这般重,下手真狠那。”
郎中将孟飞时的右臂接好,用木板固定好,又将右臂上贯穿手臂的箭支整个剪断,从另一侧将箭拽了出来,等他看到背上的那支箭后愣了一下,道:“快!将人翻过来!”
上来两个大汉,将孟飞时后背朝上翻转过来。
柳絮赶紧蹲下,将孟飞时的头扭过去,免得捂在被子里憋死。
郎中手一抖,将那箭支直接拔了出来,带起一片血肉,看得众人眼皮直跳,这也太暴力了些!
“行了,外伤处理完了,将人送到我房间里就好。”
柳絮跟着郎中走了进去,这里她还有些印象,过去打了盆水,将脸巾洗好,拿来给孟飞时洁面。
“姑娘,你们这算是二进门儿了,上次也是这般,你倒是没什么事,这少年运气就差很多了,每次都差点丢了性命。”
“我,我也不想的。”柳絮一听之下,想起了孟飞时上次冒着大火救她时的场景,嘴巴一瘪,哭了出来。
“莫要哭了,你们既然与县令公子有旧,不妨去找找他,求些固本培元的好药来,这样他才能好的快。”
“我哪里能认得什么县令的公子,上次差点都被县令砍了脑袋,这县令的公子更不能是什么良善之人了。”
“柳姑娘这话说的就不对了。”
“花娘,有什么不对处?”
“周昶这个人我还是了解的,他呀……”
“周昶?你是说周伯通?他是县令之子?”柳絮诧异的问道。
“你不是不认识他吗?怎么知道他的字?”
“周昶我是认识,可我并不知道他是县令的公子啊!”
“也是,你不知道也难怪,这周昶为人低调的很,比他那只认钱的老子可是强太多了。”
“只是我与他并无过往,贸然前去怕是不好。”
“不去试试怎地知道?这些提气补血的补药莳花楼是没有的,若不然哪里用求得到他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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