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忙碌时节,田间一片火热耕作,官道之上亦是火热异常,一路吹吹打打自北向南,看去像是浔阳人家迎亲队伍。
偶尔好事之人抬头观望,却不见新官人马前引路,喜乐吹的无精打采,听得人耳朵不舒服。本应美好事物,大早上却给人添堵,若非婚嫁当前,只应沾喜,不得染愁,真想挥舞陇间锄头,罩在头上训一训这收人钱不造人事的媒人家。
好在婚嫁队伍不长,零零散散十几随从,转瞬过了田间,顺着官道向浔阳进发。
浔阳城依山傍水而城,本名寻阳,只因连年干旱,有位不知姓名的高官在这寻阳城外出动军队引西江一条支流到了城外,自此,寻阳城外百姓才得以引西江水灌溉田亩,后为了纪念这个事情,寻阳城改了名字,叫做浔阳城。
浔阳城内外只隔水相望,这西江支流南北贯穿,出浔阳后总能看到西江两岸边俏丽的姑娘在江边浆洗衣裳。
闲聊的姑娘们一边捶打着衣服,一边叽叽喳喳的说着有趣的事情,自官道来的喜乐钻入到姑娘们的耳朵里,纷纷停下手中的活计,满眼羡慕的踮起脚尖看着,都想知道是哪家的姑娘出了阁,又不知是哪家小郎君,从此离开了她们的幻想。
喜乐吹吹打打进了浔阳城,姑娘们却多多少少带了些失望,不仅没见着小郎君,就是那喜婆也都未见踪影,哪家的姑娘送嫁,这般简陋了事?
追着婚轿的还有些调皮的娃娃,也不见派送糖果,也不见来人打赏,转了几圈也就无趣的散了去。
相比城北的热闹,此时城南的一处宅院却挂满白帆,门口冷冷清清,不见有人进出,这人家显然是有什么人去世,只是相比这宅院规模,不似是个小户人家才对。
冷清的格调终究不得保持长久,被那懒散的喜乐打破,似是停了许久也不曾离去。
主人家恼了,安静的院落里才咿呀一声推门走出了三人。
这三人衣衫凌乱,冠华歪斜,黑棕蓝三色长衫出来,真个分清谁是谁来。
当先黑色长衫那人拖了拖袖子,摆了摆衣衫,最后扶了扶帽子,一开口却是惹人发笑之言。
“哪家的喜婆端地没有眼力劲儿,专往我四公子府上添堵,报上名来,待会儿撕打起来,别说我们四公子欺负人!”
喜乐声登时停了下来,轿中女子心中紧张,却不敢抛头露面,与陌生男子接触。
轿夫有个机灵的,轻轻对着轿子里的小娘子问话。
“小娘子,这家人家不像是个迎亲的,倒像是送葬的,我们是不是走错了人家?可别真冲了人家的霉头,这大喜的日子最是不吉利。”
轿中女子思量片刻也回了话。
“辛苦伯伯再去问来,此处是不是孟遗的宅子,若不是,可代我问清路径,小女子感激不尽。”
“小娘子说的哪里话,我去便是。”
轿子落下,一轿夫打扮男子拍打着身上的灰尘走上前来,用短打抹了把汗开言问:“哪个是孟遗?新娘子都送到了府上,却不见来人迎,凭白失了礼数。”
“呀?”
几声惊讶响起,那三男子对视一眼,眼中惊奇,当下那黑衣男子说道:“此处正是孟宅,有些商量事,尔等先在此等候。”说完,三扯两扯将另外二人拉进院子,咚当一声,大门被关上。
一行送嫁汉子没了兴致,纷纷靠在边上休息。
“什么怪毛病?这些富家子弟当真没什么好东西。”
“就是,看这扮相,莫不是喝了花酒?”
“瞧你说的,你喝过花酒?哪里来的银钱?”
“这可不能对你说,你嘴巴最大,说与你听,我家婆姨怕是要拆了房子嘞。”
“当着小娘子的面不要太大声,人家夫家如何,你们几个抬轿子的,瞎费什么心!”
“你个半拉棒子倒说起俺们来了,行你多些墨水是吧?”
“揍是,显白呗。”
呸声不断,那汉子被一群人嘲弄,也当真脸不红气不喘,横着膀子看着他们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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